桃木剑刺入后背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汩汩涌出。千钧一发之际,林悦的残魂猛地撞向道士老者,将他掀翻在地。“快走!别管我!”她的魂体在剧烈颤动,每一次碰撞都让她变得更加透明。
我强忍着剧痛,将染血的匕首狠狠刺入血槐树干。树皮裂开的瞬间,腥臭的黑色汁液喷涌而出,咒核在树干深处疯狂跳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血槐的根须如活蛇般缠住我的脚踝,试图将我拖入地底,而那些被诅咒的村民也已围拢过来,他们的指甲变得漆黑尖锐,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以血为引,魂契终断!”我咬碎舌尖,将带着血腥味的精血喷向咒核。族谱上的古老阵法在地面亮起刺目的红光,与血槐的黑气激烈冲撞。林悦的残魂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我的匕首,刀刃顿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血槐的树干轰然炸裂。咒核被匕首贯穿,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被诅咒的村民们纷纷倒地,他们眼中的黑雾褪去,露出迷茫与惊恐的神色。道士老者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双手:“不!不可能!我的契约……”
祠堂方向传来一声悲戚的啼哭,表姐的红衣残魂从废墟中升起,她的面容不再狰狞,而是充满了解脱的泪水。“谢谢……”她轻声说道,随后身影渐渐变淡,与血槐的残骸一同消散在晨光中。
白柳村的天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血槐的根须迅速枯萎,化作尘土。林悦的残魂悬浮在我面前,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对不起,连累你了……”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虽然没有温度,却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我该走了……”林悦的声音越来越轻,“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后来,白柳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村民们在原址种上了新的槐树。但每当夜幕降临,老槐树下总会传出隐隐约约的低语,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尘封的往事,提醒着后人:有些契约,永远不该被签订。而我,带着这段恐怖而又悲伤的记忆,离开了白柳村,开始了新的生活,只是在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想起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孩,和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三年后的清明,我再次回到白柳村。曾经被血槐盘踞的土地上,新种的槐树已亭亭如盖,只是树冠的阴影里,总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谲。村民们早已恢复如常,只是没人敢在夜里靠近老槐树,就连树下的土壤,都寸草不生。
我在林悦的坟前放下一束白菊,墓碑上的照片依旧鲜活,可她的笑容却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刻。就在我转身时,余光瞥见树影里闪过一抹红衣,那熟悉的衣角让我的心脏猛地抽搐——是表姐?还是林悦?
当晚,我借住在村民家。午夜时分,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纸嫁衣摩擦声。我屏住呼吸望向窗外,月光下,老槐树的枝桠间又挂满了褪色的纸嫁衣,在风中轻轻摇晃。一个身影缓缓从树后走出,她背对着我,长发垂落,身上的红衣鲜艳得如同刚浸染过鲜血。
“你果然来了……”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浑身僵硬地回头,只见借住的大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的眼睛翻着白眼,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血槐的诅咒哪有那么容易破除?它只是在沉睡……”
话音未落,整座村子的狗突然开始狂吠。我冲出门外,看到老槐树正在疯狂生长,枝干上重新浮现出当年的咒文。树洞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汇聚成一张张人脸,正是那些曾经被献祭的亡魂。而在槐树顶端,林悦的残魂被困在一张血色的网中,她的眼神充满绝望:“快走!他们骗了你!当年道士的魂魄藏在槐种里,诅咒根本没有消失!”
村民们从家中走出,他们的表情麻木,如同提线木偶般朝着槐树走去。大娘举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狞笑着说:“新的献祭要开始了,这次,连你一起……”槐树的根须破土而出,将我死死缠住,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腐臭气息,而这次,似乎再也没有人能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