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陈凌此前通过无数次战斗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但他的敌人皆为成名已久的大宗师,怎能不让人担忧?
尤其此次对战的是那位曾让魔门两派六道俯首称臣、逼得佛门低头的邪王石之轩。
陈凌轻抚她的秀发,随后转向年轻人:“你是隋皇麾下?”
年轻人毕恭毕敬地向陈凌行礼:\"我是杨牧,侍奉皇上的近卫。
皇上嘱咐,在陈公子处理完洛阳城内事务后,将这封信交付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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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接过年轻人手中的信笺,轻敲几下确认未被拆封,才笑着问:\"为何不等我处理完事再交?\"
杨牧苦笑一下:\"公子乃当今第一大宗师,即便我不给您,公子也能取走,我无能为力。
况且,公子向来言而有信,所以我信任您。
\"
他说完便准备离开,陈凌点头示意,目送他离去。
待人影消失,秦梦瑶皱眉走近:\"陈郎,你认为隋皇这次会不会又随便指定地点,骗我们上钩?\"
陈凌稍作沉吟,收起信笺,走向城门:\"你觉得他是怕死,还是担心杨公宝库?\"
因不清楚上次对话详情,秦梦瑶仍有疑虑,但见陈凌镇定,便不再多问。
看着陈凌入城,她莞尔一笑,赶忙跟上:\"那你何时行动?\"
\"立刻。
\"
此言一出,毫无准备的秦梦瑶愣住,满脸震惊:\"现在?\"
同一时间,洛阳城西门外,十几个乔装成商人的年轻人驱车通过城门,随即翻身上马,迅速消失在远方。
宇文成都逃了……
这是陈凌进城后,一名属下告知的消息。
此人隶属于史 ** 手下。
杨广既然能让探子提前抵达洛阳,自然也会通知史 **,不会隐瞒宝库情报。
史**虽被宇文述架空,但作为与杨坚共创大隋江山的十大名将之一,其能力不容小觑。
宇文家压制他的原因无非是底蕴与实力不足。
陈凌并未在意宇文成都的逃脱,他深知,自宇文成都离开洛阳城起,宇文家的命运便已注定。
无论投奔何处,天下容不下宇文家。
或许大元或辽金会接纳,毕竟它们同出北疆草原。
但时局已变,单凭宇文成都,即便到了其他皇朝也无济于事。
不仅陈凌,杨广与史**也未真正关注宇文成都。
他们在意的只有宇文述和宇文家的根基。
陈凌已除宇文化及三兄弟,若再击杀宇文述,宇文家将倾颓大半,剩下的杨广也能轻易解决。
他从未轻视过杨广的实力。
陈凌的目的仅是获取杨公宝库的信息,如今目的达成,杀人数量与他何干?
得知宇文成都逃脱后,陈凌决定暂不杀宇文述。
宇文述显然是想牺牲自己来保全大局,所以短期内不会离开,甚至无意逃离。
在此情况下,不如暂留几日,待史**顺利接管洛阳权力后再做定夺。
一来是对杨广的回馈,二来可延缓李世民的成长。
亲疏有别,他仍期待朱厚照有所作为。
至于时代滤镜和历史偏见,在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于是,陈凌交代军士几句后,便带着秦梦瑶和段天涯,在靠近宇文述府邸的客栈住下。
虎牢关内,气氛骤然紧张。
\"什么?石先生要带人撤离?为何如此仓促?\"李世民瞪大双眼,看向长孙无忌,眉心纠结如川。
玄甲军虽勇,但在洛阳城中,宇文述已达宗师圆满境界,宇文成都也只差一步。
若失去慈航静斋助力,即便倾尽全力,恐怕也难敌这二人。
大战迫近,石之轩竟欲携慈航静斋离去,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李世民本就不喜慈航静斋的干涉,如今事出反常,他对慈航静斋更添厌恶。
长孙无忌勉强笑道:\"二公子,不是计划撤离,而是已然动身。
据说与陈凌有所约定,无论何地,慈航静斋皆会避开,以防冲突……\"
提及此事,长孙无忌忽然忆起另一桩事,补充道:\"对了,石先生似受了伤,伤势似乎不轻……\"
陈凌?又是此人?
李世民瘫坐椅上,虽长孙无忌措辞隐晦,但他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显而易见,慈航静斋定是败于陈凌之手,且吃了大亏。
想起近日盛传的邪帝舍利现于陈凌之手,慈航静斋寻衅时,想必已领教过陈凌的手段。
石之轩连日外出,定与陈凌有关。
李世民心中对陈凌的渴求愈发浓烈,毕竟此人力压慈航静斋,堪称顶尖人物。
然而,想到上次与陈凌的短暂会面,李世民深知结交不易。
加之慈航静斋透露的陈凌与大明皇朝朱厚照的关联,他虽感无奈,却并未放弃。
身为天可汗,他自信在招揽人才方面从不逊色。
即便前两次未果,他亦不信第三次仍无法打动陈凌。
李世民猛然起身,问长孙无忌:“若我现在出城邀陈凌一见,胜算几何?”
长孙无忌稍愣,随即明白李世民对人才的渴求又起。
看他神情,即便形容为垂涎亦不过分。
他心中叹息,硬着头皮答道:“陈凌与杨广交情匪浅,恐怕希望渺茫……”
李世民嘴角微抽:“可有良策?这般人才若留于敌方,实属可惜。”
长孙无忌欲瞪眼反驳,终只叹气摇头:“或许他们早有约定,陈凌在洛阳时日不多。
此刻并非良机,不如暂且作罢,日后定有机会。”
李世民凝视长孙无忌片刻,虽未明确回应,但眼中渴望愈发浓烈,令他心生不安。
另一边,师妃暄一路沉默后终于开口,在石之轩身旁低声问道:“长老,这样贸然离去是否妥当?”
石之轩止步:“你忧虑何事?”
师妃暄勉强笑道:“李世民本就不喜我们插手,如今因陈凌擅自离开,难免让慈航静斋与李阀生隙……”
话未说完,她已感受到压迫感袭来,抬头时石之轩面容近在眼前,下意识后退数步。
石之轩目光深邃,沉声说道:“这又有何妨?我辈只为天下太平,待李家王朝稳固,自当隐退。
隔阂与否,真那么重要吗?或者……你是在顾虑李世民?”
师妃暄浑身一震,慌忙摇头:“长老言重,我只是……”
师妃暄沉默未言,李阀若真有朝一日掌控天下,慈航静斋未必会轻易抽身离去。
梵清惠已逝,新斋主尚未选出,即便众人都倾向于师妃暄,但她因需辅佐李世民,暂由净一师太代行职责。
云想真老祖宗因伤势日重,恐难熬过此年,慈航静斋元气大伤,全赖石之轩支撑局面。
一旦石之轩选择退出,慈航静斋或将面临更大危机。
师妃暄心中迷茫,不知所忧何事。
石之轩见状冷哼一声,径自前行,至十步外忽而开口:“无须多虑,李阀若欲得天下,断不可少慈航静斋。
至于陈凌……”话未尽,师妃暄虽有疑虑,却未追问。
石之轩回应已表明此事尚有余地。
陈凌对此毫不知情,正于客栈接待一位突至的访客。
秦梦瑶送餐后离去,房门闭合,女子转向陈凌行礼笑道:“恭喜公子一战扬名,今已威名遍天下,以一敌四胜了无大师,重伤净一师太,令石之轩避战,更有论者称公子为天下第一。”
陈凌轻皱眉梢,果真如此,传闻已然扩散。
他察觉两股大宗师气息,审视面前兴奋的女子,轻叩桌案低声问:“傅姑娘远赴洛阳,莫非只为告知此事?”
傅君绰闻言莞尔,继续说道:“自然不知,君绰此来另有要事相商。”
不错,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正是当年在扬州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傅君婥。
傅君婥浅笑开口:“并非全然如此,我此行有两件事。
其一,多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寇仲与徐子陵二人已踏上武道修行之路,天赋异禀,短短数月便达到先天后期,不出意外,再过一个月便可踏入宗师境界。
他们对你念念不忘,或许你能将其收入麾下。”
稍作停顿,见陈凌神色如常,她心底无奈叹息。
让她劝陈凌收纳双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因有救命之恩,寇仲与徐子陵并无异议,反而满怀期待。
然而,眼前的情况似乎表明,陈凌对此兴趣寥寥。
思索片刻,她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从杨广手中得到了邪帝舍利,那杨公宝库,你还打算前往吗?”
果然,这才是你的真正意图吧?
其实,陈凌对收双龙为护卫并无抗拒。
这两个家伙情义深重,加上他们的天赋与长生诀,未来必成大宗师。
即便无法达到天人的高度,但有这两人的助力,他的弱点也能得到极大补足。
闭目沉思片刻,陈凌睁开双眼看向傅君婥:“傅姑娘怎么看?”
没错,陈凌并未告知傅君婥邪帝舍利是假的。
他想看看傅君婥究竟有何目的。
都是久经江湖的老手,若他天真地以为一次救命之恩就能让傅君婥主动献出邪帝舍利,那这一年多的经历就白费了。
傅君婥轻笑摇头:“无妨,在我看来,陈公子既然已有邪帝舍利,那杨公宝库对你来说已毫无意义,大可不必冒险涉足,陈公子以为如何?”
“哦?然后呢?”陈凌来了些兴趣……
傅君婥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打算将杨公宝库的情报公开,谁有能力就让谁得去!”
哗……
此言一出,纵使陈凌早有预料,仍被傅君婥的计划震惊到。
“有能者居之”?哼,她分明想借助杨公宝库引发整个大隋江湖与朝廷的大乱。
天下皆知,杨公宝库里藏有十万副铠甲武器,还有数不清的珍宝,更有无数武学秘籍。
这般诱惑,一旦消息传开,江湖必定沸腾,连割据一方的军阀也不会坐视不理。
谁能拒绝从宝库中获得十万精锐装备的机会?这些财富甚至能解决军阀的后勤难题,这简直就是无法抗拒的存在。
陈凌轻敲桌面,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目光落在傅君婥身上,发现她的眼神透着异样光彩。
这女人相当危险,虽然杨广三征高丽确有伤亡,但她不仅想要刺杀杨广,还想搅动整个大隋江湖和军阀之间的斗争……
果然,高丽不能留!
想到此处,陈凌淡然一笑:“傅姑娘竟有如此胆识,陈某钦佩。
但此事与我无关,傅姑娘无需多虑。
我不过是江湖浪客,无意过问。”
傅君婥微微一笑:“也是,只是不知为何,忽然想和陈公子商议。
其实,若公子需要,我可以封锁消息,公子真的不感兴趣?”
“哈哈,傅姑娘,话多无益,若无他事,你且回吧。”
话音刚落,傅君婥脸色变幻莫测,陈凌却已无意多言。
目送他走向门口,深深吸了口气,随之起身:“陈公子,我尚未寻得杨公宝库确切所在,公子尚有时间思虑,若决心已定……”
砰!
话语未尽,房门已被重重关上,留下一脸迷茫的傅君婥,伫立原地,不知所想。
秦梦瑶笑意盈盈靠近陈凌身旁,扫视身后房间,低声问:“不是访客?”
“半是。”陈凌迈前数步,忽止步,以传音道:“暗中监视她,时机成熟,取她性命!”
“暗中监视她,时机成熟,取她性命!”
这平淡却暗含杀意的话语落入秦梦瑶耳中。
她骤然抬眸,满脸惊疑回顾房内,人已离去,应是自窗遁出,料想他也知晓陈凌之意。
抑或……她亦清楚此行充满危险?
察觉对方离开,秦梦瑶不再追问,点头示意后悄然离店。
陈凌对秦梦瑶安危并不担忧,她不仅修为达半步大宗师,更有剑心通明之境的慈航剑典护体,普通半步大宗师绝非其敌手。
至于大宗师,当今大隋的顶尖高手多对他退避三舍,毕竟没人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脑袋比慈航静斋那些高人还要坚硬。
江湖皆知秦梦瑶归属陈凌,除非疯癫之人,否则无人敢动她分毫。
傅采林或许例外,但陈凌不信他敢妄为。
秦梦瑶走后,段天涯紧攥长剑,实力才是关键,若非如此,此次本该由他出手,而非让她涉险。
陈凌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楼下正向店小二索要酒菜的段天涯,忽然叹了口气,随即加快脚步走过去,低声问:“公子,是否需要我协助姑娘?”
“陪我喝一杯吧。”陈凌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出一句让段天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喝酒?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
……
无论是否合适,段天涯无法理解,陈凌似乎并不在意。
酒席结束,陈凌再次回到房中,拿出杨广交给他的关于杨公宝库的信息资料。
看到这些,陈凌不禁对杨广的周密准备感到惊讶。
这里不仅有详尽到极致的地址,还有进入宝库的具体方法以及内部机关的设计图。
甚至连宝库内各处存放何物,都清晰记录。
更重要的是,这份资料至少已有十年历史,极有可能是最初的设计蓝图。
“长安西郊望峰山?”
陈凌未曾去过大隋的长安,但近来也听闻不少相关传闻,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这座山。
他甚至怀疑,这望峰山是否存在。
然而,长安西郊范围有限,无需再问旁人,真相很快便会揭晓。
将所有信息铭记于心后,他本想立即将资料焚毁,可就在即将靠近烛火时,他犹豫片刻,最终将资料收起。
……
黄昏时分,秦梦瑶步入屋内,段天涯见状立刻迎上前,确认她无恙后才稍作安心,低声说道:“公子独自待了一个下午。”
秦梦瑶略一愣神,走向桌前扫了一眼信笺,随即明白为何陈凌久坐,浅笑问道:“可以确定真伪吗?”
陈凌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一声突兀的呼唤,他立刻回过神来。
转头看见秦梦瑶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他才放下心来:“事情处理完了?”
秦梦瑶点头:“对付一个宗师中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找地方费了些功夫。
对了,你能确认这是真是假吗?”
“不清楚,去看看就知道了。”陈凌将所有信笺收入信封,随手递给秦梦瑶。
随后,他双手负于身后,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傅君婥的死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无足轻重。
然而,他对寇仲和徐子陵却颇为在意。
“或许该找个机会见见他们。”陈凌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阴葵派,祝玉妍正经历人生最艰难的一天。
主峰掌门住所的庭院内,祝玉妍脸色苍白,嘴角残留血迹,震惊与强烈的后怕交织,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看来你不服气?”厉工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转动酒杯,嘴角扬起一抹既残忍又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浅笑。
祝玉妍不知为何不服气,此刻她只知道,后山禁地本应是无上宗师令东来的所在,如今却被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血手厉工占据。
尽管厉工是阴葵派的掌门,但当年他掌权时,阴葵派几乎堕入魔道,违背了圣门门主的初衷,甚至差点被逐出圣门。
若非令东来当年强势干预,废黜厉工,阴葵派今日能否存续还是未知数。
从那天起,后山成为阴葵派的禁地,即便祝玉妍的师父也未见过其中的秘密。
而令东来入驻阴葵派,则是在祝玉妍入门不久后发生的事。
据她师父所述,后山属令东来所有,此话亦为令东来本人亲口宣布。
祝玉妍只觉脑海混乱,无数疑问交织。
厉工蹲在她面前,笑意盈盈:“听说你徒弟与陈凌关系匪浅?”
祝玉妍冷声道:“你针对陈凌?”
厉工故作惊讶:“看来你很在意他?年龄渐长,莫不是春心萌动?”
祝玉妍气息骤然暴涨,却被厉工轻易压制。
虽为半步大宗师,但她与厉工的差距犹如云泥。
厉工未突破天人,只因机缘未至,否则以他资质,怎会被困于大宗师圆满?
“何必动怒?男欢女爱寻常事,你与徒儿共爱一人,有趣得很。”厉工饮尽杯中酒,“我助你守秘,但你需帮我一事,如何?”
祝玉妍目光冰冷:“你想怎样?”
厉工双眼微闪,轻叩桌案,“本座无意争夺什么……听说陈凌得了邪帝舍利,嗯,这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
所以,本座想取走那舍利,却又不愿与他交战,你能否给本座一计?”
“胡言乱语!”祝玉妍瞪视厉工,若非忌惮其修为,她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你当本座糊涂吗?即便陈凌对你毕恭毕敬,得罪他的人早已魂归黄泉。”
“你以为从他手中夺舍利,却不战而胜?简直荒谬!”祝玉妍挣扎起身,冷笑,“你消息有误,陈凌所持舍利为赝品,为此他屠尽宇文一族。”
此言出口,厉工眉间杀气渐浓,直逼祝玉妍,但见她神色坦然,亦无半分心虚。
“假的?”他缓步靠近,忽而搭住她肩,下巴抵在其颈间,“本座不信。
接下来,委屈你陪本座走一趟了。”
祝玉妍脸色骤变,“你此举定毁阴葵派,绝不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