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被划,门锁被堵,匿名诬告电话…杨伟和王艳的“骚扰升级3”像甩不掉的烂泥,黏在陈默的生活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陈默沉默地处理着这些麻烦:自己动手换车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去胶剂一点点清理锁眼里的污物(手指被化学药剂灼得生疼),面对仓库主管老孙的询问,也只能用最苍白的平静去应对那份信任。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暴力打砸可以报警,当众辱骂可以喝止,但像这样躲在阴暗角落里使绊子、泼脏水,就像被无数只看不见的蚊虫叮咬,不致命,却足以让人烦躁不堪,精疲力竭,而且很难抓到确凿的证据去反击。杨家就像深谙此道的无赖,精准地踩在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
“爸,门锁好了吗?” 陈念恩放学回来,小手摸着被清理过但依然留下浅浅痕迹的锁眼,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她虽然不太懂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家里气氛的沉重和爸爸紧锁的眉头,她都能敏感地捕捉到。
“好了,没事了。” 陈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去写作业吧。”
陈母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忧虑。她知道儿子在硬撑,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和孙女,他必须撑下去。可她更知道,杨家那些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这种无休止的、下作的骚扰,就像钝刀子割肉,迟早会把人的精神拖垮。
“默默…” 陈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要不…咱们再去找找警察?上次老吴警官不是说,再有情况就找他吗?”
陈默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他知道母亲的担忧是对的。一味地被动防御,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他必须主动出击,为自己,为母亲,为女儿,筑起一道真正的铁壁。
第二天,陈默请了半天假,带着整理好的材料去了辖区派出所。材料里包括:
上次杨父杨伟上门打砸辱骂的报警记录和回执复印件。
邻居老周儿子帮忙拍下的杨家人在小区张贴污蔑性大字报(已被撕掉,但照片还在)和散播谣言的侧面证言。
被划破的自行车轮胎照片(新旧对比,显示恶意破坏)。
被堵死的门锁照片及清理过程的照片(证明破坏行为)。
一份详细的书面说明,记录了近期遭受的所有骚扰事件(时间、地点、形式),重点强调了杨伟划车胎、堵锁眼的具体时间和行为,以及王艳打匿名电话到公司诬告的事实(附上了仓库主管老孙愿意作证的书面声明)。
陈念恩学校的联系方式(担心骚扰波及孩子)。
接待他的还是民警老吴。老吴看着陈默递过来的厚厚一沓材料,眉头越皱越紧。他仔细翻看着,尤其看到自行车和门锁的照片,以及王艳匿名诬告公司的事情,脸色沉了下来。
“这帮人,真是没完没了了!” 老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上次的警告看来是当耳旁风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陈默坐在对面,腰背挺得笔直,但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恳求:“吴警官,我知道这些事…单看起来可能都不够刑事立案。划车胎堵锁眼,够不上故意毁坏财物罪的标准;匿名电话诬告,也很难直接追查到王艳本人。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他们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像苍蝇一样,不停地围着我们转,恶心我们,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这点平静日子。我怎么样都行,但我妈年纪大了,我女儿还小…她们受不了这种没完没了的惊吓。我…我只想求一份安宁。”
老吴看着陈默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眉宇间深刻的疲惫,心里也堵得慌。他办案多年,见过不少无赖,但像杨家这样离婚后还如此纠缠不休、手段卑劣的,确实少见。尤其对方还打着“受害者家属”、“讨公道”的旗号,混淆视听。
“陈默,你的心情我理解。” 老吴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这些材料很有用,充分证明了对方持续性的骚扰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你们家庭的正常生活。虽然单个行为可能构不上刑事犯罪,但综合起来,符合《反家庭暴力法》中关于‘家庭成员以外共同生活的人之间实施的暴力行为’以及‘骚扰、跟踪’等情节,足以再次申请或者升级你之前的人身安全保护令了!”
陈默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可以吗?能彻底禁止他们靠近我们吗?包括这种…这种暗地里使坏?”
“可以申请!” 老吴肯定地说,“保护令的裁定范围是可以明确的。我们可以申请禁止他们以任何形式接触你、你母亲和女儿,包括但不限于直接接触、电话、短信、网络、书信骚扰,以及靠近你们的住所、工作单位和孩子的学校一定范围(比如200米)!像划车胎、堵锁眼、打匿名电话诬告,这些都明显属于‘骚扰’的范畴!只要保护令裁定下来,他们再做,那就是违反法院裁定,我们可以直接拘留!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个消息让陈默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松。这可能是目前唯一能有效遏制杨家卑劣行径的法律武器了。
“不过,” 老吴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申请保护令,尤其是这种禁止令范围比较广、要求比较严格的,需要足够的证据支撑,而且要走法律程序。你得有心理准备,过程可能会有点繁琐和艰难。你需要写一份详细的申请书,明确请求禁止的事项和范围,然后提交给法院。法院受理后,会通知对方(杨家),可能会安排听证。你需要出庭陈述理由,提交证据。对方也可能狡辩甚至反咬一口。”
“我不怕麻烦!” 陈默立刻说道,眼神异常坚定,“只要能让我妈和我女儿安稳过日子,再麻烦我也认!证据我继续收集!他们敢做,我就敢拍!敢录!”
“好!” 老吴欣赏地点点头,“材料你先放我这里,我帮你看看,补充一些格式上的东西。申请书我教你写,关键点要突出他们行为的持续性、恶劣性以及对你们人身安全和生活安宁造成的现实威胁。特别是针对孩子这一块,要着重强调!法院对涉及未成年人的保护会更重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默的生活重心除了工作和照顾家庭,又多了一项:收集证据,准备材料,在老吴的指导下,一遍遍修改那份至关重要的人身安全保护令申请书。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也更加锐利,像一只时刻警惕着的孤狼。他买了一个便宜的录音笔随身携带,手机也时刻准备好拍照录像功能。他甚至在自己家门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悄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老吴暗示过这种自保行为在合理范围内可以作为辅助证据)。
这过程无疑是煎熬的。每一次回忆那些骚扰的细节,整理那些恶意的证据,都像是在重新撕开尚未愈合的伤疤。尤其是想到那些针对女儿的潜在威胁,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就在陈默为申请保护令奔走努力的时候,杨家的骚扰并未停止。王艳的匿名诬告电话虽然没有让陈默丢掉工作(老孙顶住了压力),但她并不死心,甚至变本加厉。
这一次,她把目标转向了陈岚。
她知道陈岚住在哪个小区,也知道陈岚有个正在准备升学考试的儿子阳阳。一个周末的下午,杨母王彩凤(王艳唆使的)出现在了陈岚家所在的那个管理相对严格一些的小区门口。她没敢直接闯进去,而是选择了在小区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表演”。
王彩凤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刻意营造可怜形象),头发有些散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哭起来:
“造孽啊!没天理啊!陈岚!你个没良心的!你弟弟陈默害苦了我闺女啊!离婚了还不放过我们啊!”
“陈默他不是人!家暴我闺女!骗光我们家钱!现在还指使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大家快来看看啊!评评理啊!这一家子都是黑心烂肺的!大家小心点啊!别让他们骗了!”
她哭天抢地,声音又尖又利,瞬间吸引了不少进出小区的居民和路人的目光。不明真相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些“家暴”、“骗钱”、“黑心烂肺”的字眼极具煽动性。
保安很快就被惊动了。两个年轻保安跑过来,试图劝阻:“这位阿姨,您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在这里闹,影响别人进出。”
王彩凤见有人来,哭得更起劲了,指着保安:“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被他们收买了?要帮着坏人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我闺女被他们打得半死,现在人都疯了!你们管不管啊!我要找记者!我要曝光你们这个黑心小区,包庇坏人!”
保安被她胡搅蛮缠弄得头大,又不敢强行拖拽老人,场面一时僵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李明轩的车开了回来。他今天带阳阳去书店买复习资料。远远就看到小区门口围了一群人,隐约听到熟悉的哭骂声提到“陈岚”、“陈默”。他眉头一皱,把车停在路边,让阳阳在车里等着。
他拨开人群走进去,正好看到王彩凤坐在地上撒泼,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自己的妻子和小舅子。一股怒火瞬间冲上李明轩的头顶。他之前对陈默有看法,对陈岚过度帮扶娘家也有怨气,但那毕竟是关起门来的家事。如今看到这老泼妇跑到自己家门口来污蔑自己的妻子,败坏自家的名声,还当着这么多邻居和儿子的面,这完全触犯了他的底线!
“住口!” 李明轩一声怒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王彩凤的哭嚎。
王彩凤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西装革履、面色铁青的李明轩,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但嘴上还不饶人:“你…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是陈岚的丈夫!李明轩!” 李明轩走到保安身边,指着王彩凤,对保安和围观的居民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女儿杨雪和我小舅子陈默已经离婚了!离婚原因是杨雪婚内出轨!法院判的清清楚楚!她们家人之前多次上门打砸骚扰我岳母和小舅子,已经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现在又跑到这里来造谣生事,污蔑我妻子!这就是典型的寻衅滋事!诽谤!”
李明轩的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他本身形象气质就带着成功人士的稳重,加上“法院判决”、“婚内出轨”、“公安机关处理”这些关键词,瞬间让围观者的风向转变了,看向王彩凤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鄙夷。
“你…你血口喷人!” 王彩凤慌了,想反驳。
“是不是血口喷人,警察来了自有公断!” 李明轩不再看她,直接对保安说,“报警!立刻!就说有人在小区门口寻衅滋事,诽谤他人,严重扰乱公共秩序!我们全程配合调查!”
保安巴不得有人做主,立刻拿起对讲机呼叫并拨打110。
王彩凤一听真要报警,彻底慌了神。她本意是想恶心陈岚,给陈家施加压力,顺便败坏一下陈岚的名声,让李明轩对陈岚不满。没想到李明轩如此强硬,直接扣上“寻衅滋事”、“诽谤”的帽子,还要报警!
“你…你们仗势欺人!欺负老人!我不活了!” 她还想故技重施,但声音明显发虚。
李明轩根本不理会她的表演,他走到自己车边,拉开车门,对里面有些害怕的阳阳温声道:“阳阳别怕,没事,有爸爸在。你在车里等一会儿,警察叔叔马上来处理坏人。”
阳阳看着父亲沉着冷静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信赖。
很快,警车呼啸而至。在李明轩的指证、保安的证词以及部分围观居民的佐证下,王彩凤被带回了派出所。等待她的,将是治安处罚。
人群散去后,李明轩才带着阳阳回到家里。陈岚已经接到保安的电话,焦急地等在客厅,脸色苍白。
“明轩,阳阳,你们没事吧?那个老…” 陈岚看到丈夫和儿子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但想起门口的闹剧,又气又急。
“没事了。” 李明轩摆摆手,脱下外套,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向陈岚的眼神却比以往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有关心,也有一种共同对敌后的微妙认同。他沉默了一下,倒了一杯水递给陈岚,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清晰地说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人来闹,不管是我家门口,还是你妈你弟那边,记住——不用跟他们废话,不用理论,第一时间,直接报警。”
这句“下次直接报警”,像一道清晰的指令,也像一种态度上的微妙转变。它不仅仅是处理方式,更像是在告诉陈岚:面对这种无赖,我们(我和你)站在同一战线,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保护我们的家庭。陈岚接过水杯,看着丈夫眼中那份少见的坚定和支持,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