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被递交法院的消息,像给杨家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哈哈!成了!孙律师,这次看那王八蛋还怎么狡辩!”杨伟拿着手机,兴奋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唾沫横飞地向电话那头的孙莉汇报。
杨雪躺在沙发上,抚摸着肚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带着恶毒快意的笑容。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法庭上陈默百口莫辩、被千夫所指的狼狈样子,看到了法官当庭宣判离婚的痛快场景。张强承诺过,只要一离婚,就立刻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孙莉怎么说?”杨父在轮椅上急切地问。
“孙律师说证据链很完整!她已经在准备开庭材料了!这次绝对钉死陈默!”杨伟挂断电话,得意洋洋,“那小子估计现在正吓得尿裤子呢!”
王艳在一旁削着苹果,谄媚地笑着:“还是小雪和孙律师有办法!这次肯定能离!离了婚,小雪就能堂堂正正进张家门了!那点债务,让陈默那废物慢慢还去吧!”
杨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胜利”在望的喜悦,仿佛那些伪证和污蔑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即将摆脱枷锁、走向“新生”的受害者。
与此同时,城西平房的冰冷气氛却被一个愤怒的声音打破。
“砰!”
张磊拄着拐杖,重重地将那张打印着“亲密照”和开房记录的纸拍在桌上,气得脸色铁青:“王八蛋!畜生!杨家这群狗娘养的!还有那个徐刚!为了钱脸都不要了!默子!这你能忍?!”
陈岚也赶来了,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伪造照片,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默!她们这是要把你往死里整啊!这次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这就去找律师!我们去告她们诬告陷害!”
陈母抱着抽泣的陈念恩,也是老泪纵横,无助地看着儿子。
陈默坐在小凳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袅袅的热气模糊了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刺眼的“证据”,眼神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荒原。张磊的愤怒,姐姐的急切,母亲的眼泪,女儿的恐惧…这一切似乎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无法真正触及他冰封的内心。
“告?”陈默的声音干涩而平静,像砂纸摩擦,“告谁?告杨雪?告孙莉?还是告那个p图的?证据呢?我们拿什么告?”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麻木和极致的疲惫,“就算告了,又能怎样?拖个一年半载?然后呢?杨家会像疯狗一样咬得更凶。妈和念恩,经不起折腾了。”
“那难道就认了?!就让他们这么往你头上扣屎盆子?!”张磊急得直拍桌子,牵动了肋骨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认了又如何?”陈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目光扫过那些照片,“心都死了,还在乎名声吗?离了吧,磊子,姐。离了,就彻底清净了。她们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给她们。”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放弃。
“小默!”陈岚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清白的!你不能…”
“清白?”陈默打断姐姐,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弱的、近乎自嘲的波动,“在她们眼里,在那些看客眼里,我早就不清白了。一个倾家荡产救老婆最后还被戴绿帽子的窝囊废…再加一个‘出轨’的名头,又有什么区别?”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离了,或许就能安静了。至于这些…”他指了指桌上的“铁证”,“随她们去吧。”
陈岚看着弟弟萧索孤寂的背影,听着他话语里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放弃,所有的愤怒和劝解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心碎和泪水。她知道,法庭上那口喷涌的鲜血和杨雪孕肚的刺激,已经彻底摧毁了陈默的脊梁。他选择用放弃一切尊严的方式,来换取卑微的安宁。这麻木,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