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太素阁的琉璃瓦,苏清荷的全息脉诊仪在会议厅角落闪烁出危险的红光。七具挂着协会徽章的尸体投影悬浮在圆桌中央,每具胸腔内都盘踞着灰黑色的气旋。
\"这不是瘟疫。\"苏清荷的指甲掐进掌心,\"《灵枢》记载的'尸疰'需要活体媒介,那些药人傀儡......\"
\"够了!\"副会长赵岐拍案而起,檀木桌上的茶盏震出裂痕,\"三百年前叶家用种痘法害死半数江城百姓,现在又冒出个玄医传人?太素阁绝不能重蹈覆辙!\"
铜制通风口突然渗进腥臭的黑雾,苏清荷腕间的玉镯泛起青光。她看见投影里那具年轻女尸突然睁开眼——正是三天前派去东郊药厂调查的实习医官。
\"经络防护网还剩两刻钟。\"首席长老徐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枯瘦的手指划过青铜罗盘,\"按《黄帝内经》补遗篇记载,牺牲江城地脉可保中医正统三百年气运。\"
苏清荷的脉诊仪突然投射出立体江城地图,七处光点正在连接成北斗形状。她终于明白黄泉会主为何要特意展示那七具药人傀儡——每具尸体都精准压在龙脉节点上。
\"您早就知道。\"她撞开试图阻拦的执事,青瓷茶盏在织锦地毯上摔得粉碎,\"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肉温养瘟神,这就是协会所谓的科学中医?\"
暴雨声中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叶临渊的针灸铜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窗棂上,十八枚银针在铜人穴位震颤出清越的嗡鸣。苏清荷突然想起昨夜解剖室里的对话——当铜人涌泉穴渗血时,意味着地下水脉已遭污染。
\"清荷。\"徐荣的罗盘指针突然指向她,\"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太素阁,不是为了......\"
\"为了让我看着你们用《本草纲目》记载的'人部'药方杀人?\"她扯下胸前的协会徽章,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废弃药厂的实时画面。七具药人傀儡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肢体,组成某种古老的祝由科祭祀阵型。
藏经阁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苏清荷在浓烟中摸到禁库的铁门,祖父留下的玉簪竟与锁芯严丝合缝。当她抱起\"神农鼎\"残片时,鼎身铭文突然在她掌心灼烧出金色篆字——\"三器归位,瘟癀自熄\"。
\"带着这个去找叶临渊。\"林九的油纸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伞骨间垂落的铜铃正滴着黑血,\"告诉他,《外经》记载的尸解仙需要......\"
整面砖墙突然坍塌,苏清荷在坠落的瓦砾间看见赵岐扭曲的脸。副会长手中的罗盘已变成腥红的血色,指针分明是半截人骨。
她在暴雨中狂奔,怀中的鼎片与玉镯碰撞出清越的声响。转过朱雀桥时,全息脉诊仪突然自动开启,投影出叶临渊被七具药人围攻的画面。青年玄医的银针正刺在自己任脉要穴上,针灸铜人悬浮在他头顶,源源不断吸收着从患者体内引出的黑气。
\"医道如弈,落子无悔。\"叶临渊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苏清荷才发现自己已跑到江堤。对岸的废弃药厂正在塌陷,露出地下巨大的青铜祭坛。
当她将神农鼎残片按进叶临渊的铜人底座时,鼎身铭文突然与铜人经络图完美契合。青年咳着血笑起来:\"原来祖父说的三圣器,是指......\"
江水突然沸腾,无数灰白手臂从漩涡中伸出。苏清荷的玉镯应声而碎,飞溅的翡翠碎片在空中组成残缺的《灵枢》篇章。她终于看清那些手臂腕间都戴着太素阁制式的玉镯——正是半年前失踪的那批女医官。
\"不是牺牲。\"叶临渊将最后一枚银针刺入铜人百会穴,整个江城的地下水脉突然亮起湛蓝的光网,\"《素问》第五卷写的明明白白——以医封神者,当以万家灯火为引。\"
苏清荷的全息脉诊仪在强光中炸裂,最后显示的影像却是徐荣长老将青铜罗盘按进自己胸口。老人嘶哑的喊声穿透雨幕:\"快走!黄泉会主要的是......\"
江心突然升起巨大的青铜鼎虚影,鼎身缠绕的锁链分明是《黄帝内经》的经络图谱。叶临渊的铜人自动分解成数百枚银针,在鼎口组成北斗七星的阵型。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苏清荷看见林九的油纸伞漂浮在漩涡中心,伞面上朱砂绘制的符咒正在燃烧。
她弯腰拾起一片灼热的银针,针尾刻着微不可见的叶家族徽。全息脉诊仪的残骸突然闪烁了一下,投射出最后两个字——\"灵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