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这小子倒也不算蠢,知道危机来了。
不过这胆子……唉。罢了,废物也有废物的用法。
他这种身份,别人看不上,有时候反而是种优势。
“可是……可是当官了,总会被盯着啊……万一……”
“盯着就盯着呗,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别去碰户部那些烂账,别去掺和朝中那些破事。最重要的是,多……咳,多表现表现你的‘忠心’。知道不?就是那种,恨不得跪舔皇帝脚指头的,把‘忠诚’两个字写在脑门上的忠心!”
演戏嘛,谁不会?
这小子虽然傻了点,但胜在够老实,又没什么野心。
让他去当个“忠犬”,或许还真能混下去。
至少比跟我这个“姜家大公子”绑在一起安全。
“忠心……可是我们是姜家人啊……”
姜启还是不明白,他们姜家现在是陛下的眼中钉。
就算他再怎么表现忠心,能撇清关系吗?
“姜家人怎么了?姜家又不是铁板一块,总有分化拉拢的空间。再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懂不懂?她要清理朝堂,手里缺人!缺的是听话、没背景、或者愿意主动靠拢她的人。你没背景,又表现得这么……咳,这么单纯无辜,只要你够‘忠心’,对她言听计从,她非但不会动你,说不定还会保着你!甚至,她需要你这种人,来平衡朝局,来给她充当耳目!”
那小妮子急着掌控朝局,手里缺人啊。
与其让外面那些心思叵测的人上位,不如扶持几个看似无害。
实则被她捏在手里的人。
姜启这傻样,最适合演这个角色。
而且,把这小子放出去。
万一哪天姜家真垮了,这小子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不至于断了香火。
虽然他是庶出……但总归是姜家的血脉。
姜启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家大哥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
原来朝局这么复杂,原来自己被推出去……竟然是这种用意?
“那……那我真的要一直……一直傻乎乎的吗?”
姜启结巴着问道,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难道就要靠“装傻”混下去?
“不是傻乎乎,是保持‘单纯’和‘忠诚’。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你无害,越觉得你能被她掌控。记住了,以后在朝中,关键时刻,宁可得罪所有人,也别得罪她!你就咬死了‘忠于陛下’这一条,谁问你都一样。别学我,我路子野,你学不来。”
反正这小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就按这个路子走吧,至少能保住他自己。
至于我……姜星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那小妮子想拿我当枪使?呵呵,先看看谁的枪更硬!
这盘棋,我可不打算按她的路子下!
……
姜星河看着姜启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算了,烂泥扶不上墙,但也勉强能当个挡箭牌。
他挥挥手,让姜启滚蛋。
送走便宜弟弟,姜星河回到自己的院落。
心情并不算轻松。
那小妮子一上来就扔过来一个烫手山芋,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
夜色渐深,相府一片寂静。
半下午的时候,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过院墙。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黑影推门而入。
姜星河正对着烛火发呆。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来了?”
“大公子。”
黑影现出身形,正是城阳伯苏恒。
他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急切。
“准备妥当了。今晚,随时可以行动。”
姜星河这才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效率不错。范围呢?”
“按照计划,城东钱大人府,城南李大人府,城西张大人府……一共十七处。”
姜星河听着,手指敲了敲桌面。
“十七处……不够。”
“不够?”
“当然不够!尽量烧,能烧多少算多少,那些京官都别想跑!咱们要做得更漂亮,更乱。还有,加上相府!”
“什么?相府?你没开玩笑吧?那是……那是你家!”
“就是我家才要烧。把火烧到自己头上,懂不懂?”
“可是……万一真烧起来……”
“烧!就是要真烧!烧得越真越好。烧得所有人鸡飞狗跳,互相猜忌。你想啊,相府都遭了火,谁会怀疑是相府的人干的?这叫撇清嫌疑!这叫浑水摸鱼!你这点脑筋,怎么老是转不过弯来?”
他摇了摇头,看着苏恒那副僵硬的表情,“你思维太死板了。要达到目的,手段可以灵活一点。行了,就这么定了。相府也算进去。”
苏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姜星河的决策总是出人意料,但细想之下,又似乎……有点道理?
“好了,别杵着了。闷了一整天,出去透透气,咱们得去庆祝一下。”
“出去?现在?”
这都什么时辰了?
而且计划马上要开始,他还有许多细节需要盯着。
“当然。走,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的好地方。咱们挑个好地方看这京城的烟火!”
苏恒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他现在是姜星河手下最重要的执行者。
跟着姜星河出了相府,苏恒发现,他们走的路线……怎么有点熟悉?
夜风吹来一阵阵脂粉的甜腻气息,还有隐约传来的丝竹声。
苏恒的脚步顿住了。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眼前是“醉香楼”三个大字,在灯火下格外刺眼。
姜星河回头,一脸无辜。
“听曲儿啊。这里的姑娘……咳,这里的乐师技艺高超。”
“听曲儿?少在这儿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都来这儿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到姜星河面前。
声音更是压得像磨牙一样。
“姜星河,我警告你。云汐,我妹妹,她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她不是这里那些……那些玩意儿。你要是敢欺负她,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苏恒,拼了这条命,也——”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姜星河脸上的轻松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干笑了两声。
这护妹狂魔发威,还真挺吓人。
“哎呀呀,苏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委屈云汐。我来这儿,真是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