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暮色里飘着蜂窝煤的呛味,刘家堂屋传来“啪”的一记耳光响。刘海忠攥着旱烟袋的手青筋暴起,盯着缩在墙角的刘光天、刘光福兄弟,唾沫星子溅在砖地上:“吃!吃!就知道吃!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们俩还敢嚷嚷!”
二大妈攥着围裙角,看着大儿子脸上的红印子直心疼,却不敢上前拦——老头子今儿个火气大,自打给何雨柱赔了五块钱,又给小儿子光齐抓了几副药,月底的粮票都紧巴了。她偷偷往里屋瞄了眼,十四岁的刘光齐正趴在床上啃窝头,缺了颗牙的嘴漏着风,腮帮子还肿得老高——那是前日被何雨柱揍的。
“爸,我们错了……”刘光天耷拉着脑袋,后颈还留着父亲皮带抽过的红痕。他偷偷瞅了眼厨房——锅里的白菜帮子汤冒着热气,漂着零星的油花,哪够三个大小伙子填肚子?可父亲说得没错,家里实在没余粮了,就连光齐的药钱,都是母亲偷偷翻出压箱底的布票换的。
刘海忠哼了声,旱烟袋磕在八仙桌上:“错了?错了就长记性!再敢瞎嚷嚷,老子打断你们的腿!”说罢,他转身走进里屋,鞋跟碾过地上的煤渣子,发出“咔嚓”的响声。二大妈赶紧跟过去,从衣兜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糖饼,塞进小儿子手里:“趁热吃,别让你爸看见。”
刘光齐咬了口糖饼,甜津津的味道混着麦麸的粗粝,在嘴里化开。他盯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前日在中院被何雨柱按在地上揍的情景——那小子下手真狠,门牙都给揍掉了,说话漏风不说,还被同学笑话了一整天。想到这儿,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暮色渐浓时,许大茂正蹲在自家门口捅煤炉。铁皮炉子里的火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忽青忽红。听见敲门声,他以为是父亲喊他吃饭,头也不抬地说:“爸,等会儿啊,这火还没旺呢。”
“大茂,是我。”门外传来含混的声音,带着几分漏风的沙哑。许大茂抬头一看,见刘光齐站在门口,腮帮子肿得老高,眼神里透着股子狠劲。他心里一紧——前些日子跟着刘家兄弟找何雨柱麻烦,被那小子一脚踹得屁股开花,这会儿刘光齐找上门,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光、光齐哥,你咋来了?”许大茂站起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在背后摸到了炉钩子——要是对方动手,他得先抄家伙防身。
刘光齐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别慌,找你商量个事儿。”他往前凑了凑,身上带着股子药水味,“咱哥俩被傻柱欺负得够惨吧?你不想报仇?”
许大茂一愣,炉钩子差点掉在地上。报仇?他当然想!可何雨柱那小子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打架不要命,上次三个大小伙子都没按住他,就凭他和刘光齐……能成?
“光齐哥,你开玩笑吧?”许大茂干笑两声,指尖蹭着裤腰上的布票夹,“那傻柱有把子力气,咱俩不是他对手啊。”
“谁说要跟他明着干?”刘光齐往地上啐了口,缺牙的嘴漏出点口水,“咱玩阴的!你瞅见没,傻柱每天晚上八九点钟才从鸿宾楼回来,胡同里没路灯,黑灯瞎火的……”他伸手比了个套麻袋的动作,眼神里闪过狠厉,“找个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揍他个分不清东西南北!”
许大茂眼睛一亮,心里的算盘飞快地转——可不是么!那傻柱再厉害,看不见也使不出力气,只要他们躲在暗处,打了就跑,谁能知道是他们干的?再说了,刘光齐挨了揍,许大茂屁股还疼着呢,两人同病相怜,报仇的心思一拍即合。
“可……能成吗?”许大茂还是有些犹豫,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听见,“要是被发现了,咱爸不得打断咱的腿?”
“咋不能成?”刘光齐拍了拍他的肩膀,疼得自己咧嘴吸了口气,“就咱哥俩,找个结实的麻袋,躲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那胡同窄,他躲都没地儿躲!揍完就跑,回了家往床上一躺,谁能怀疑到咱头上?”
许大茂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的胆气也壮了起来。他想起前日被何雨柱踹得在地上打滚,想起同学们指着他笑“许大茂被傻柱揍哭了”,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行!光齐哥,咱就这么干!啥时候动手?”
“就明晚!”刘光齐咬牙切齿地说,“赶在他回来前蹲守在胡同口,麻袋一套,拳头招呼——可劲儿揍他的腰腹,别打脸,省得让人看出破绽!”
两人躲在墙角,压低声音商量了半个时辰,直到许伍德喊许大茂吃饭的声音传来,才匆匆分开。刘光齐摸着肿起的腮帮子往家走,鞋底碾过地上的煤渣子,心里满是快意——傻柱啊傻柱,这回让你知道,得罪了刘家和许家,没好果子吃!
西屋的何雨柱正往锅里添水,准备给妹妹烧热水泡脚。案板上摆着刚做好的饭菜:清蒸鲫鱼、土豆丝、小炒肉,还有一碗白米饭——这在寻常人家算是“过年伙食”了,可对他来说,不过是练武后的家常便饭。穿越过来后,他发现自己饭量奇大,一顿能吃三个窝头加两碗菜,全靠在鸿宾楼后厨攒下的“剩菜福利”,才能勉强喂饱肚子。
“哥,你做的鱼真香!”何雨水捧着碗蹲在门槛上,鼻尖凑近碗沿,眼里满是欢喜。她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衫,袖口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手腕——可在哥哥面前,她总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比胡同里的小伙伴们幸福多了。
何雨柱笑了笑,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慢些吃,小心刺。”看着妹妹吃得腮帮鼓鼓的,他心里忽然涌起股子踏实劲儿——不管外头怎么算计,只要能让雨水吃饱穿暖,便是他最大的心愿。至于刘光齐、许大茂之流,他早留了心眼,每日回家都会绕个道,留意身后有没有人影。
夜幕降临,四合院的灯陆续亮了。刘家堂屋传来刘海忠的咳嗽声,许家飘出煤油灯的气味,唯有聋老太太坐在槐树下,手里的佛珠“吧嗒吧嗒”响,像是在数着这院子里的是是非非。何雨柱躺在西屋的床上,听着妹妹均匀的呼吸声,指尖捏了捏枕头底下的弹簧刀——这是他用半块手表从废品站换来的“防身利器”,虽说不想惹事,却也不怕事。
凌晨时分,胡同里静得能听见猫抓墙的声音。刘光齐和许大茂躲在胡同口的煤棚里,怀里抱着个破麻袋,手心全是汗。许大茂时不时掏出怀表看一眼,表盘上的荧光针指着九点十分——傻柱该回来了。
“来了!”刘光齐忽然拽了拽许大茂的袖子,眼神死死盯着胡同尽头。昏暗的月光下,一个身影渐渐走近,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正是何雨柱。
两人屏住呼吸,等何雨柱走到煤棚前,猛地窜出来,将麻袋往他头上一套!何雨柱猝不及防,眼前一黑,本能地抬手护头,却被刘光齐一拳砸在肚子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许大茂见状,也顾不上害怕,抬起脚往何雨柱腿上踹,鞋底的钉子划破了裤脚,蹭得皮肤生疼。
“让你揍我!让你踹我!”刘光齐一边骂,一边挥着拳头乱打,漏风的嘴喊出的话含混不清。许大茂跟着瞎起哄,心里却慌得要命——咋回事?这傻柱怎么不躲不闪?难不成被打懵了?
就在这时,何雨柱忽然发力,抓住套在头上的麻袋往前一拽,刘光齐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在煤棚的砖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许大茂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何雨柱一把揪住后衣领,甩在地上。
“谁?”何雨柱扯下麻袋,借着月光看清了地上的两人,眼里闪过冷光,“刘光齐、许大茂,你们俩挺能耐啊?”
刘光齐捂着撞疼的脑袋,看着何雨柱眼里的寒光,忽然想起前日被按在地上揍的滋味,浑身哆嗦起来:“傻、傻柱,我们错了……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何雨柱冷笑一声,抬脚踩在许大茂背上,“玩麻袋套头?玩偷袭?”他伸手揪住刘光齐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说,谁教你们的?”
“没、没人教……”许大茂趴在地上,疼得直咧嘴,“我们就是想报仇……你揍了光齐,踹了我……”
何雨柱盯着两人青肿的脸,忽然松开了手——也罢,教训一顿就行了,真把人打残了,少不了麻烦。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麻袋,往两人脚边一丢:“滚吧,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刘光齐和许大茂连滚带爬地跑了,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何雨柱望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被揍疼的肚子——还好刚才反应快,不然还真让这俩小子得逞了。他抬头望了眼四合院的方向,见各家的灯都灭了,唯有聋老太太屋里的灯还亮着,像是一盏孤灯,照着这院子里的恩怨是非。
回到西屋,何雨水还在熟睡,嘴角沾着点饭粒。何雨柱笑了笑,用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忽然想起母亲去世前说的话:“柱子,照顾好妹妹。”他摸了摸妹妹的小辫子,心里忽然涌起股子狠劲——不管谁想欺负他们兄妹,都得先过他这一关。
夜渐渐深了,四合院的槐树在风中摇晃着枝叶,“哗哗”的响声里,不知谁家的收音机传来样板戏的唱段,字正腔圆的念白飘得老远。何雨柱躺在炕上,盯着屋顶的报纸糊墙,忽然觉得,这年代虽苦,却也不是没活路——只要自己够硬,够狠,够护着妹妹,总能在这四合院里闯出片天来。
而那两个躲在被窝里后怕的少年,此刻正揉着被揍疼的地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傻柱了,那小子根本不是人,是个能徒手拆煤棚的“牲口”!
暮色里的四合院,终究是回归了平静,唯有墙角的蛐蛐儿还在叫着,像是在哼着一首关于成长与疼痛的歌——在这个年代,拳头有时候比道理更管用,可人心啊,终究是比拳头更难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