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后厨的煤球炉烧得正旺,铁锅里的糖醋排骨咕嘟咕嘟冒着泡,酱香味混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何雨柱掀开笼屉,白生生的馒头在蒸汽里若隐若现,他用袖口抹了把额角的汗,转头看向正在调芝麻酱的李保国。师傅白大褂的领口磨得发毛,左胸别着的\"先进生产者\"徽章却擦得锃亮,在灯光下泛着红光。
\"能在师傅家住下肯定是好的。\"何雨柱把蒸好的馒头码进竹筐,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就是怕给您和师娘添麻烦,雨水这孩子自小没了娘......\"
\"柱子,你这话可就外道了。\"李保国用竹筷敲了敲酱缸,\"自打你进门喊我第一声师傅,我和你师娘就把你当亲儿子待。雨水那丫头嘴甜又懂事,前儿个还帮你师娘择了半筐豆角呢!\"他往搪瓷缸里斟了半缸茉莉花茶,推到何雨柱手边,\"再说了,你师娘每天去副食店排队买豆腐,路过小学正好能接送孩子,顺路的事儿。\"
何雨柱望着师傅粗糙的手掌,想起上个月自己发烧,师傅半夜冒雨去公社医院抓药的场景。缸里的茉莉花在热水里舒展,他突然想起父亲在世时说过的话:\"厨子这行,师徒就是过命的交情。\"喉头一热,他端起茶缸咕咚灌了两口:\"师傅,那我今晚就和雨水说。\"
李保国满意地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个纸包推过去:\"这是你师娘腌的糖蒜,带回去给雨水尝尝。\"油纸包上还带着体温,何雨柱眼眶微热,想起师娘家那口腌菜坛子,青石板压着,揭开时总能飘出酸甜的香气。
下班时分,夕阳把胡同染成暖金色。何雨柱背着帆布包往杨师傅家走,路过副食店时,隔着玻璃橱窗看见里面摆着红糖块,码得整整齐齐像金砖。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粮票,想起杨师傅总说\"气血不足\",转身进了店——半斤红糖,花了他三张糖票。
推开斑驳的红漆门,老槐树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晃悠。杨佩元正坐在葡萄架下打太极,身形舒展如鹤,褪色的蓝布对襟褂子被晚风吹得鼓起。听见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来了?\"
\"师傅,今儿带了红枣银耳汤。\"何雨柱从铝饭盒里盛出汤,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杨佩元闻着甜香眼睛一亮,却故意板着脸:\"练功前吃甜腻东西,当心滞了气血。\"话虽这么说,却接过碗喝得呼噜响,胡子上沾着银耳碎。
\"吃完扎马形桩。\"杨佩元抹了把嘴,拄着拐杖站起身。他左腿受过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裤脚挽起三寸,露出小腿上狰狞的伤疤——那是当年在战场上被弹片划的。何雨柱跟在身后,看见老人后腰别着的烟袋锅,铜嘴子磨得发亮,想起这是杨师傅当年当侦察兵时缴获的战利品。
葡萄架下的青砖地被磨得发亮,何雨柱脱了鞋,双脚稳稳踩在苔藓斑驳的砖面上。杨佩元站在五步外,拐杖尖点着地面:\"腰要塌,胯要沉,眼神收进丹田......对,就这么着。\"暮色渐浓,老人的声音像块浸了油的老牛皮,粗粝却有嚼劲。
【马形桩熟练度已满,提升等级至1级】
【太极元功拳2级(103\/500)】
何雨柱突然听见脑海里响起提示音,像开春时冰面裂开的脆响。体内的热流猛地往上涌,从丹田窜到百会,又顺着脊椎沉到脚底。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肌肉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又倏地松开,骨骼发出炒豆子般的噼啪声。杨佩元的拐杖\"当啷\"落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这是明劲大成的征兆!
\"别动!\"老人快步上前,枯瘦的手掌按在何雨柱后心,\"意守膻中,引气下行!\"何雨柱只觉有股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像脱缰的野马。按照师傅教的法子,他慢慢把这股劲气往丹田收,只听\"咔吧\"一声,左侧肩胛骨竟轻轻错了位又归正。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比刚才高出半头,布鞋底被脚趾顶得变了形。
\"去,打那棵枣树。\"杨佩元指了指院角的老枣树。那树少说有百年,碗口粗的树干上挂着块木牌,写着\"公社财产 禁止砍伐\"。何雨柱搓了搓手,想起上次初入明劲时,一拳下去只留了个浅坑。此刻他深吸一口气,右腿微屈,腰胯猛地拧转,借着全身的力道轰出右拳。
树皮纷飞中,拳头竟没入树干三寸!何雨柱倒吸一口凉气,抽出手臂时带下几片带着血丝的木屑——这要是打在人身上......他不敢往下想,转头看见杨佩元正摸着胡子笑,皱纹里都是欣慰。
\"明劲大成,筋骨齐鸣。\"老人从兜里掏出个铁皮烟盒,里面装着切成细条的旱烟丝,\"当年我在战场上杀鬼子,靠的就是这股子整劲。记住了,国术不是用来逞强斗狠的,是护着自家人、守着良心的本事。\"他摸出火柴点燃烟卷,火光映得眼角的疤痕通红,\"你明日去猫儿巷,切记万事留一线,那些前朝遗老手里的玩意儿,能看就别看,能躲就躲。\"
何雨柱点头,目光落在老人空荡荡的左袖上。听说杨师傅当年为了救战友,硬生生用胳膊挡了颗手榴弹,虽说保下条命,却永远失去了左臂。夜风裹着槐花香吹来,他突然想起师傅们常说的\"武德\"二字,不是花拳绣腿,是拿命拼出来的担当。
离开杨师傅家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四合院的屋脊。何雨柱摸了摸胸前的红卫兵像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过来——在这个火红的年代,身怀绝技不是炫耀的资本,而是护着妹妹、护着师傅们的铠甲。路过中院时,他听见许大茂屋里传来样板戏的唱腔,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有些人,注定只能在阴沟里仰望别人的光。
推开自家院门,煤油灯的光晕从窗户纸漏出来,何雨水正趴在桌上糊火柴盒。小姑娘抬头时,鼻尖沾着胶水,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头上:\"哥,三大妈说我明天就能去学校试读啦!\"何雨柱摸了摸她的头,触到辫梢新换的红头绳——定是师娘给编的。他从包里掏出糖蒜,看着妹妹眼睛亮起来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一身刚猛的劲道,终于是有了归处。
夜深了,何雨柱在院里扎马步。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青灰墙上,像尊铁塔。远处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穿过胡同,惊起几只麻雀。他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劲气,突然想起杨师傅说过的话:\"明劲如雷,暗劲如电,化劲......\"他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响——不管什么劲,先护好这一方小院,护好这人间烟火,便是当下最紧要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