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春,四合院的柳枝刚抽出新芽,贾张氏就着咸菜啃窝头时,忽然瞅见何雨柱拎着铁皮桶往院外走,桶里的鲫鱼甩尾溅起水花,在青石板上洇出小片水痕。她牙缝里挤出半粒玉米面,酸酸地哼了声:“臭小子,钓这么多鱼也不知道孝敬长辈,迟早遭报应。”
“妈,您又嘀咕啥呢?”贾东旭裹着灰布衫从里屋出来,袖口磨得发亮,“我上班去了,中午别等我吃饭。”
贾张氏一把拽住儿子:“上啥班!今天跟阎埠贵去钓鱼!”她压低声音,三角眼瞟向何家房门,“昨儿我瞅见三大爷往永定河方向去了,你跟紧了,准能找着好钓点。傻柱那小兔崽子都能钓着鱼,你不比他强百倍?”
贾东旭犹豫着搓了搓手:“可我不会钓鱼啊……”
“废物!”贾张氏拍了下炕沿,“不会钓还不会看?跟着三大爷学!钓着鱼卖了换粮票,不比你在厂里拧螺丝强?”她从炕席底下掏出团旧渔网,“拿着这个,网不着鱼还网不着虾米?”
清晨的永定河泛着冷冽的光,阎埠贵蹲在芦苇丛边,往河里撒了三把麸子。他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裤脚挽得老高,生怕沾着泥水。想起上次带何雨柱来钓鱼,那小子竟钓了半桶鲫鱼,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自己堂堂四合院的“智多星”,岂能输给个毛头小子?
“今儿非钓条大鱼不可。”他嘟囔着,把鱼钩甩进水里,竹制钓竿在晨风中轻轻晃动。
河对岸,贾东旭正猫着腰躲在树后。他跟着阎埠贵走了三里地,早已气喘吁吁,棉鞋里渗进的露水冻得脚趾发僵。看着三大爷悠闲钓鱼的模样,他咬了咬牙,拎着旧渔网往河边挪。
“就这儿吧。”他站在离河岸半步远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奋力抛出渔网。破旧的网兜在空中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弧线,“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裤腿。
突然,脚下的泥土发出“簌簌”声。贾东旭惊恐地发现,自己站的地方竟是片松软的淤泥,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他想往后退,却感觉双脚被死死拽住,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
“救命啊!”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头顶,贾东旭在水里乱扑腾,灌了好几口浑水。他不会游泳,只能本能地挥舞双臂,眼睁睁看着阎埠贵的身影在对岸变得模糊。
阎埠贵正盯着浮漂发呆,忽听见河对岸传来含糊的呼救声。他手搭凉棚望去,只见一个灰影子在水里扑腾,隐约认出是贾东旭。
“这小子怎么在这儿?”他嘀咕着跑过去,到了岸边才发现情况危急。贾东旭已经往下沉,只剩两只手在水面乱抓,嘴里冒出串串气泡。
“东旭!抓住我的杆子!”阎埠贵转身跑回钓鱼台,抄起钓竿就往河边冲。他把钓竿伸向贾东旭,竹制的竿子被拉得弯曲变形,竿稍几乎触及水面。
贾东旭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钓竿,阎埠贵咬着牙往后拽,鞋底在泥地里划出两道深痕。终于,贾东旭被拖上了岸,浑身泥浆,嘴唇发紫,双眼紧闭。
“东旭!东旭!”阎埠贵拍了拍他的脸,见没反应,又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他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钓竿已经折成了两截,竹篾刺破了手掌,渗出丝丝血迹。
四合院响起急促的砸门声时,何雨柱正在给妹妹补袜子。开门一看,阎埠贵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半截钓竿。
“柱子,快帮忙!”他喘着粗气,“贾东旭落水了,昏迷不醒,得送卫生所!”
何雨柱眉头一皱,跟着阎埠贵跑到河边。贾东旭躺在芦苇丛里,脸色惨白如纸,湿衣服贴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他二话不说,脱下外套裹住贾东旭,背起就往卫生所跑。
南锣巷卫生所的走廊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贾张氏赶到时,正看见何雨柱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搭着件滴水的外套,阎埠贵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块带血的手帕。
“东旭呢?!”她尖叫着扑向护士站。
“在急救室呢,”护士指了指紧闭的门,“病人呛了水,又受了寒,得赶紧治疗。”
贾张氏忽然转身,揪住阎埠贵的衣领:“你个老东西,怎么看的人?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阎埠贵想躲,却因体力不支踉跄了两步:“是他自己要钓鱼!我救他的时候,钓竿都断了……”
“钓竿?”贾张氏瞪大了眼睛,“我儿子都快死了,你还惦记你的破竿子?”
何雨柱看不下去,上前拉开两人:“贾大娘,先救人要紧。”他转向护士,“大夫怎么说?需要多少钱?”
“先交一万块治疗费。”护士递来单据,“病人身体虚弱,这次受凉恐怕会落下病根,以后得好好将养。”
“病根?!”贾张氏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我苦命的儿啊……”她忽然抓住何雨柱的手腕,“柱子,你跟东旭是兄弟,先借点钱救救他吧!”
何雨柱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贾大娘,我一个学徒工,哪儿有那么多钱?”
阎埠贵趁机插话:“我那钓竿可是花三万块买的,这回救你儿子弄折了,你说咋办?”
“没钱!”贾张氏突然撒起泼来,拍着大腿哭号,“老贾啊,你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啊……”
走廊里的人纷纷驻足观望,何雨柱只觉头疼,从兜里摸出两张粮票塞给护士:“先给病人拿点药吧,我去厂里预支工资。”说罢,他看了眼急救室的门,转身走出了卫生所。
傍晚的四合院笼罩在暮色中。何雨柱刚进院门,就看见贾张氏坐在门槛上哭,屋里传来贾东旭微弱的咳嗽声。
“柱子,”阎埠贵凑过来,手里攥着半块窝头,“贾张氏说没钱赔我钓竿,你说这事……”
“三大爷,”何雨柱打断他,“救人的时候没想过要钱,现在提这个,不合适吧?”
阎埠贵脸一红,嘟囔着走开了。何雨柱走进屋,雨水正在熬粥,煤炉上的铁锅里飘出玉米的香气。
“哥,贾东旭没事吧?”小姑娘小声问。
“没事,就是受了寒。”何雨柱摸了摸妹妹的头,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铁皮桶上——里面还有两条鲫鱼,是早上钓的。他拿起桶,朝贾张氏家走去。
“贾大娘,”他敲了敲门,“给东旭熬点鱼汤补补吧。”
贾张氏打开门,看着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鲫鱼,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转瞬又板起脸:“谁要你假惺惺!”
何雨柱没说话,放下桶就走。身后传来贾张氏的嘀咕声:“算你小子有良心……”
深夜,何雨柱站在院子里扎桩。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白天的喧嚣渐渐退去,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城墙上传来的更夫梆子声。
【桩功+1】
【桩功+1】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他忽然想起贾东旭苍白的脸。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此刻正躺在炕上咳嗽,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碗鱼汤的贪心。
“柱子,”何雨水抱着棉袄出来,“夜深了,快披上。”
何雨柱收了桩,接过棉袄披在妹妹肩上:“我不冷。你早点睡,明天还得上学。”
小姑娘点点头,抬头看着哥哥的脸:“哥,你说贾东旭会好起来吗?”
何雨柱望向贾张氏家的窗户,那里还亮着煤油灯:“会的。但有些苦,总得自己吃一次,才知道深浅。”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何雨柱重新摆好桩功姿势,心中默念:“不管世道多乱,人总得站得稳当。”
这一夜,四合院的灯一盏盏熄灭,唯有何雨柱窗前的桩影,在月光下站成了一棵树的模样。他不知道,贾东旭此后每逢阴雨就腿疼的病根,将成为四合院永远的谈资,而他此刻扎下的根基,终将在未来的风雨中,长成遮风挡雨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