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谁是狗?”林悦脸色一变,伸手指向管妙妙,“你信不信我——”
“林悦。”
唐薇雨轻飘飘瞥了林悦一眼。
林悦顿时如掐了喉咙的鸡,一句话都不吭了。
或许是因为对方无故针对自己的缘故,见到唐薇雨,鹿望心里其实是不太高兴的,希望她说完话就赶紧走。
但对方完全没有这个自觉性,丝毫不介意管舟越的冷漠,抱着书,站在几人面前,笑着说道:“介意一起拼个桌吗?”
介意。
鹿望在心底补了句。
但对方没跟她说话,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犯这个病,主动跟唐薇雨搭话,干脆从书包里又翻出几张卷子,‘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
她其实动作幅度没有很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却显得异常突兀。
于是,几人的视线顿时都看了过来。
鹿望:“……”
唐薇雨不是傻子,虽然鹿望不是故意的,但也不妨碍她能看出对方不欢迎自己。
心底顿时闪过一抹阴翳。
面上却不显,反而笑着对鹿望伸出一只手,“你好,你就是鹿望同学吧?很早前就想见你,一直没有机会。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管舟越眉心一沉,正要说话,却见鹿望垂眸望着眼前莹白纤长的手,没有握回去,而是疏离客套地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做朋友。”
出人意料的回答。
唐薇雨眉心微挑,唇瓣扬起,发出一点气音,眼神里带着一点对猎物产生兴趣的危险。
居然敢拒绝她?
这个女孩子是真无畏还是真的蠢?
管舟越也有些惊讶,不过心里更多是欣慰。
不愧是他的同桌,遇到不喜欢的人,会直接拒绝。
真有出息!
唐薇雨没有生气,将手收回去后,便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那舟越哥哥,等到后天晚上的家宴,我们再聊天。”
后面那句是对管舟越说的,说完她又瞥了眼鹿望,这才离开。
后天晚上,管舟越有家宴?
鹿望愣了下,有些意外。
后天是她的生日。
她原本想着明天再跟管舟越说,万万没想到他那天居然有事……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失落。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学,她一开始都想好了要叫管舟越来,但如今得知他要去参加什么晚宴去了,妙妙应该也会一起去吧?
那到时一下子就少了两个人。
鹿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烦躁。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生日而已。
往年的生日她不也都是自己过?今年最起码还可以叫苏娜他们来,还有何茵阿姨,说不定爸爸也会突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没关系的。
可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眼睛盯着作业,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胸口像是突然被人撕了个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空……
“霍”一声,她起身,对旁人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苏娜他们本想说陪她一起,奈何她说完这句话,就飞快地走开了。
……
鹿望到洗手间后,看着镜子中阴郁的脸,有些茫然,更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的情绪。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管舟越参不参加她生日这件事。
她脸上没涂东西,干脆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洗了个脸。
可冷水顺着额角流下来,依然没有浇熄那股她自己都看不透的难过。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贪心了吧。
以为和管舟越成为邻居,就意味着他们是朋友。
可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是同路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而他们天生就站在财阀的最顶端。
天生就该站在舞台的正中央。
而她只是台下客。
可这么想完之后,她又对着镜中的自己自嘲地低笑了声。
但这是她的18岁生日。
——
回到座位之后,鹿望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又或者说,她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没让任何人察觉。
管舟越瞥了眼鹿望,看到她额角的头发有些湿意,下意识抽了纸巾想给她擦,却被鹿望避开了。
管舟越眉心稍蹙,抓住她挥开自己的手,语气微沉,“乱动什么,头发湿了。”
鹿望语调淡淡的,没太在意,“没事,等下就干了。”
但管舟越有些不满地看着她,“等下出去吃饭,容易头疼。”
随即不由分说,按着她的手,仔细用纸巾擦干了她的头发。
鹿望的手微微攥紧,眼睛看着管舟越,许久没有出声。
少年温热的指腹不时擦过她的脸颊,明明是很亲密的动作,但他神色里完全没有不自然的感觉,这么看着,反倒是她往别的方向去想了。
“……”
擦干头发,苏娜几人已经商量好吃饭的地点。
就在图书馆马路对面,一家评价不错的粤菜。
出发去吃饭的时候,鹿望的视线不经意间和坐在不远处的唐薇雨相遇。
四目相对,对方朝她微微一笑,但眼底却分明冰冷无温。
鹿望没心情管她的情绪,径直跟着人走了。
等他们走后,林悦嗤笑了一声。
“传闻都说鹿望学习好,是个乖乖女,这么看完之后,倒是觉得她心机挺重。”
唐薇雨哦了一声,视线收回来,看向林悦,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明摆着的么,你说要拼桌的时候,故意把书扔在桌子上,甩脸色,还不肯跟你握手,一副自认清高的模样,说到底,不还是学校特招进来的贫困生。”
唐薇雨手指转着名贵钢笔,任由林悦在背后骂鹿望,没有阻止。
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方才管舟越紧张对方,替鹿望擦头发的画面。
这个女孩子比她想象中段位要高。
从前那些被她警告过的女生,充其量也只是不自量力地去给管舟越递情书。
但还从未有人真的能让管舟越正眼看过。
可这个女孩子不同,本来以为她能成为管舟越的同桌,只是偶然。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管舟越欺负走。
却不想,才几个月而已,两人的关系竟然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