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子握紧手中的长矛,金属的冰凉触感多少让他保持了些许的清醒。
这次他没有选择利用电梯吸引注意力。
楼梯间的应急灯早已熄灭,只有从脏污的窗户透进来的惨淡天光,勾勒出向下延伸的阶梯轮廓。
夏可可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铁棍随时准备挥出。
两人的脚步声被刻意放得很轻,但每一次鞋底与地面的摩擦都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霉菌的气味,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斑驳的水泥。
有人说,丧尸活动受限,行动迟缓,用得着这么紧张、小心吗?
一句话来说,就是小心无大错!
关羽大意失荆州,总有人说,应对再弱小的敌人,精力也得集中!
\"三层了。\"陈安子低声说道,指了指两侧的住户门。
他们默契地分头行动,各自贴近一扇门倾听。
夏可可刚把耳朵贴在左侧的防盗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嘶哑的低吼声。
她迅速退后两步,对陈安子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右侧门内也传出指甲抓挠防盗门的刺耳声响,伴随着喉咙里挤出的\"嗬嗬\"声。
陈安子的目光在两侧门板间游移,最后指了指右侧:\"这家听起来只有一个。\"他从背包取出撬锁工具,示意夏可可做好准备。
当最后一道锁舌弹开时,陈安子猛地拉开防盗门,长矛瞬间刺出——
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性丧尸扑了出来,腐烂的左脸露出森白颧骨。
长矛精准地贯穿它的眼眶。
但丧尸倒下的动静惊动了隔壁,左侧的门内传来剧烈的撞门声。
\"快进去!\"陈安子拽着夏可可闪入右侧屋内,反手锁上门。
几乎在同一时刻,左侧的门被撞开,杂乱的脚步声涌向走廊。
两人屏息站在门后,听着门外丧尸们无目的地游荡。
夏可可的额角渗出汗珠,她盯着地板上还在抽搐的丧尸尸体,注意到它手腕上尚未摘下的住院手环。
陈安子用脚翻过尸体,露出胸前大片干涸的血迹。\"可能是病死的,\"他低声说,\"灾难爆发时医院最先沦陷。\"
屋内弥漫着药味和腐臭。
餐桌上摆着凉透的饭菜,已经长满霉斑。
冰箱门上贴着便签纸:「爸,我去医院送饭,很快回来。——小琳」
主卧室的门大敞着,床上散落着病历和药瓶。
衣柜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对不起等不到你了」
夏可可突然捂住嘴冲向卫生间,但里面更可怕的景象让她僵在门口——浴缸里蜷缩着一具穿着校服的少女尸体,手腕的伤口泡得发白,水面漂浮着已经没有任何字迹的遗书。
\"是...他女儿?\"夏可可的声音支离破碎。
陈安子默默拉上浴室门,从床上扯下床单盖住浴缸。
客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两人冲出去,看见一只丧尸正从破裂的阳台窗户往里爬——它穿着护士服,胸前铭牌还别着\"林小琳\"三个字。
女护士丧尸的喉咙里发出哽咽般的嘶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冰箱上的便签。
腐烂的手指抓向夏可可时,陈安子的长矛已经刺穿了她的太阳穴。
丧尸倒下时,一张照片从她口袋里滑出。
照片上,病床上的老人笑着搂住穿校服的女孩,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旁比着剪刀手。
夏可可颤抖着捡起照片,轻轻放在冰箱上的便签旁边。
照片里三个人都在笑,而此刻他们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团聚了。
按惯例搜查完物资,在墙上刻下了信息!
夏可可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陈安子看了眼手表,咧嘴笑了笑,“已经一点多了,回去吃点东西,下午再清理!”
夏可可却不同意,“老公,吃饭不着急,咱们把楼道都搜查一下,这样还能更安全一些!”
陈安子点点头,握紧长矛,继续向下!
等回到出租房,夏妈妈已经做好了饭,正等着他们。
“阿姨,以后我们出去,你跟叔叔做好饭就先吃,不用等我们!”
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这次搜索的物资,面条、肉酱、熏肉、香肠等。
“这个不用再说了,我们等着你俩就行!有件事,天然气停了!”夏妈妈有些着急,“水也停了,估计电也快了!”
陈安子对于这些早有准备,“平台上可以做饭垒个炉灶就行!水的话,对面商场有的是,这两天把路途上的丧尸清理完就可以过去进货了!”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竟然没有担忧什么!
下午的时候,陈安子独自外出…
夏可可临走前肚子疼,看着她的表情,安子明白了,她的亲戚来了!
在平台给她烧了一壶水,泡上党参、黄芪、红糖,这些东西库存也不多了,有机会,也得搜集些这样的物资。
很幸运,剩下的几间屋子都没有丧尸。
当然,也不能说一个没有,其中有间屋子的两个丧尸从阳台栽下去,掉到平台上被干掉了。
时间还早,陈安子就想着是不是在小区里清理一波?
陈安子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半,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握紧手中的长矛,单元门外的空地上,一个穿着褪色保安制服的丧尸正在漫无目的地转圈。
它的左臂已经不翼而飞,空荡荡的袖管随着动作晃荡。
陈安子猫着腰绕到门卫大爷丧尸身后。
\"吼….\"丧尸喉咙里挤出含糊的音节,腐烂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一串钥匙。
陈安子想起刚搬来时,这位总是笑呵呵的老伯还帮他们搬过行李。
可是现在…
长矛从后脑贯入的瞬间,钥匙串\"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如此微小的声音却是吸引了别的丧尸。
一个戴着草帽的丧尸从绿化带里扑出来,它的手指已经扭曲变成了树根状,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和草叶。
陈安子侧身闪过,长矛横扫,草帽飞出去老远,露出半个被啃噬的头颅。
丧尸扑来时带起一股腐土的气息,陈安子一个滑步绕到它身后,长矛精准地刺入颈椎。
尸体栽倒在它生前精心修剪的灌木丛中,惊起了几只乌鸦。
远处传来拖把摩擦地面的声响。
陈安子循声望去,只见变成丧尸的保洁李阿姨正机械地重复着拖地的动作,只是她拖的不是地板,而是一副不知何物的森森白骨骨架。
而她的左腿只剩下了白骨,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哒\"的声响。
\"李阿姨...\"陈安子想起每天早上六点,这个总是第一个到岗的保洁员都会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现在那张脸上只剩下一半肌肉,露出的牙齿上沾着可疑的肉屑。
绿化带外面有一个红色塑料桶——正是保洁员常用的那种。
陈安子把桶轻轻滚过去,桶身撞到墙壁发出\"咚\"的声响。
李阿姨的丧尸停下拖地的动作,缓慢地转向声源。
它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嗬嗬\"声,然后拖着残腿向塑料桶挪去。
当它挪到塑料桶旁边时,陈安子的长矛已经“噗嗤”一声,刺穿了她的后脑。
西边的太阳把陈安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蹲下身,把门卫的钥匙串放进他胸前的口袋,给绿化工戴上草帽,又把拖把端正地放在保洁员手边。
双手合十,抵在脑袋上,轻轻说声,“一路走好!”
滑梯旁徘徊着两个小丧尸,还穿着幼儿园的校服。
秋千上坐着一个长发女丧尸,腐烂的手指仍紧紧攥着铁链。
也许是闻到了陈安子的气味,三只丧尸缓缓走向陈安子!
当陈安子解决掉最后一个时,夕阳正好落在女丧尸生前最爱的银杏树上,金黄的叶子飘落在她永远静止的肩头。
陈安子把秋千轻轻推了一下,看着它慢慢停下。
他的影子与女丧尸的影子短暂重叠,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