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太后,玛瑙回了内殿,瞧着琥珀像是在和陵容说些什么,玛瑙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翡翠此时也安顿好到了门口,二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疑惑。
分明太医诊脉说是双胎,怎么会只有六公主一个孩儿?
琥珀给陵容一遍擦汗一边说着:“娘娘,这事不对。”
陵容也点点头:“当日章太医说本宫有了双胎,本宫心里就有了疑惑,此回有孕和先前不同,是不是双胎本宫还是能分辨的清楚的,那章太医怎么敢在太后面前欺瞒?”
琥珀也有些担忧:“正是,当日那样的情景,实在应该当着太后的面说了出来。”
“这样的心机,莫非是……”
陵容冷笑一声:“自然,除了这位皇后娘娘,哪个还有这样的手段?”
“她倒是好计策,若是本宫再诞下皇子,只怕皇上也容不得本宫,这样以小博大的算计,除了她,哪里还有旁人能用?”
“不过好在娘娘顺水推舟。”琥珀扶起陵容来,喂她喝药。
“一来能让皇上心里忌惮本宫,二来从前双胎成了单胎,皇上知道了心里也要怀疑几分,三来在皇上面前难免留下糊涂的印象,四来也能让太后心里有了犹疑。”
琥珀还是十分后怕:“娘娘这步棋太险了。”
陵容叹气:“皇上对本宫情义平平,也是本宫从前张狂,又留四阿哥和红红在身边,让皇上起了疑心。”
“幸好借着这件事退出宫来。”
琥珀有些舍不得:“可四阿哥,若是将来四阿哥得继大统,这……这若是让人截胡?”
“走一步看一步,到底是事在人为,若是实在不成,只管安心做个寻常太妃。”
“好在如今本宫也算是儿女双全,让人传出消息去,就说本宫伤了根基,日后再难有孕。”
“且让皇后安心。”
琥珀点点头,这才唤翡翠和玛瑙进来当差,二人压下心里的疑惑,行礼后玛瑙说:“方才太后赏了六公主名字,赐下宝力德名儿。”
陵容有些疑惑:“宝力德?这是蒙古名。”说着想了想又说:“本宫记得宝力德在蒙语中是水泉的意思。”
玛瑙连忙说:“太后说方才正在温泉地界。”
“这就对上了,难怪赐下宝力德的名字,草原辽阔,牧民随水草而居,有了水才能兴盛,宝力德也算是顶好的名。”
“乳母们可安顿好了?”
翡翠这时开口:“奴婢们仔细查探过了,都是身家清白的,半个月前就进了园子,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陵容听了点点头,打发了她们下去。心里则是想着,皇后既然出手,是否还有连环招数?
太后回了宫殿,萨仁听说陵容诞下公主,见太后回来就有些担忧问:“从前太医不是说安娘娘怀的是双胎么?”
“这怎么又只有六妹?”
太后路上也想清楚了,这样的欺君大罪陵容怕是不敢自导自演,那么能收买太医的怕是只有自己那好侄女皇后了!
见萨仁不解,太后耐着性子说了句:“这妇人孕事,也有不准的时候。”
萨仁不明就里,笑着就说:“那我去给六妹准备礼物。”
打发了萨仁和青樱下去,太后沉着脸就说:“打发人去给皇帝报信,再去太医院里给章衡降罪,这样的糊涂事,他怕是不能留在太医院了。”
竹息也心里叹息一声,皇后行事越发没了章法。
等过了晌午报信的人才回了宫里,找了苏培盛说了此事,苏培盛心里一惊,点点头打发这人下去。
这人去了太医院要找章衡,没想到章衡竟然一月前就出了宫。
“章太医老母没了,他回家守孝去了。”
苏培盛瞅着时机进去给皇上道喜:“皇上安嫔娘娘诞下六公主,太后赐了宝力德的名字。”
“六公主?”
苏培盛越发小心:“正是。”
皇上心里过了一遍,忽然冷声说道:“革了章衡的差事。”苏培盛连忙应下,见皇上再没动静,这就行礼退了出来,皇上竟然半点没提赏赐的事情!
皇后那里也得了消息,不由感叹一句:“安嫔可真是好运道。”
“竟然让她诞下了公主。”
剪秋也是感叹:“那娘娘还……”
“皇上既然没有半点赏赐下去,本宫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如今是淑贵妃管着俗务,且让人给她传个信。”
芳菲得了消息,连忙和淑贵妃说了此事,淑贵妃听后沉吟片刻问:“这位安嫔与姐姐相处如何?”
芳菲从前在御前,这些后宫琐事不过知晓皮毛:“奴婢从前少来后宫,只听说安嫔和甄嫔娘娘从前也是交好的。”
“哦,是吗?”
淑贵妃想了想又说:“去找崔槿汐来 ,本宫有话要问。”
没一会崔槿汐来了行了礼,淑贵妃开门见山问:“姐姐与安嫔关系如何?”
崔槿汐心里一惊,想起从前陵容和她说的话来,如今按着结果再推原因,崔槿汐也明白之前陵容的一些做法,这心里就有了顾忌,见淑贵妃盯着自己看,崔槿汐没法子这才斟酌着开口。
“娘娘也知道,安嫔参选前去过娘娘家里做客,尚未进宫前就与甄嫔娘娘有了交情,入宫后我们娘娘病着,安嫔和惠妃倒是时常来看望。”
淑贵妃饶有兴致的看着崔槿汐:“哦,这样说来,竟是好的了?”
崔槿汐额头冒汗又说:“娘娘协理六宫也知道,有时候规矩就是规矩,从前甄嫔娘娘位份不够,却是不能有掌事太监和掌事姑姑,从前安嫔按着规矩,调了奴婢去太妃宫里侍候。”
淑贵妃听了点点头:“这样的下马威,她倒是会选人,竟拿姐姐开刀。”
这话崔槿汐不敢接又连忙说:“后来安嫔位份突飞猛进,这才和我们娘娘走的远了些。”
“倒是没想到她也是个势利人。”
“当年十阿哥……”崔槿汐一说这话,淑贵妃神情严肃几分:“莫非竟然有她的手笔?”
崔槿汐赶紧说:“不是,不是,当年十阿哥拒奶,当时没个法子,还是安嫔给出了个主意,只不过还是让年氏得逞。”
淑贵妃听了有些不解:“这样看来,这安嫔似敌似友,姐姐发达时候没有锦上添花,姐姐落魄时候也没有落井下石?”
“若是让你来看,安嫔是什么时候和姐姐生分了的?”
崔槿汐这时思索了片刻,这才有些不确定说道:“奴婢细细想来,怕是安嫔教养四阿哥后,这才与我们娘娘生分了。”
“四阿哥?”
“四阿哥从前在园子里,他与安嫔娘娘缘分不浅,后来安嫔回宫,太后准许四阿哥一同回宫,当时安嫔已经生下六阿哥和七阿哥,四阿哥回了宫就留在太后宫里,安嫔倒是时常去看望。”
淑贵妃想了想:“四阿哥生母?”
崔槿汐赶紧说:“娘娘,这事犯忌讳,四阿哥生母只说是园子里洒扫的宫女。”
“这就奇怪了,四阿哥既然寻常,安嫔怎么会在他身上费功夫?除非四阿哥来历不凡,恰好安嫔知晓四阿哥生母之谜!”
崔槿汐有些不确定:“安嫔家世浅薄,怎么能知道这样的宫廷秘事?”
“你可别忘了,安嫔也是协理过六宫的,若是她知道了什么蛛丝马迹倒也可能。”
“只是为何偏偏因为四阿哥?”
淑贵妃说着就笑了出来:“安嫔还真是胆大!”
见崔槿汐不解,淑贵妃就冷笑着说:“皇上子嗣稀少,安嫔生了六阿哥和七阿哥,将来绝无继位可能,安嫔倒是心思深沉,这是想推着四阿哥上位!若是姐姐日后生了皇子,按着从前皇上对姐姐的宠爱,安嫔心存顾忌也有几分道理。”
“安嫔倒是想的长久。”淑贵妃叹气说道:“她与惠妃交好,二人家里又是亲家,若是八阿哥侥幸得了大位,按她和惠妃的关系,惠妃难道会苛待了她?说到底还是利益!”
崔槿汐从未这样想过,没想到陵容竟然这样胆大包天敢提前布局夺嫡!
“她是聪明人,本宫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淑贵妃笑着说。
“既然是聪明人,怎么能置身事外呢?本宫倒是期待,她这样的聪明人又要如何在这宫里头斗。”
当天就传了消息出来,淑贵妃在御前为安嫔求情,求皇上复位安妃,可皇上压下了此事。
皇后知道了眉头皱起:“淑贵妃火中取栗,没看出来,她竟有这样的魄力。这事怕是不对。”
“去传消息,安嫔假借双胎之名争宠,且让本宫看看淑贵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