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林衍跌跌撞撞地冲进一间废弃工厂。锈蚀的铁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像是垂死者的喘息。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混杂着破碎的玻璃碴和发霉的纸箱,每走一步都能扬起呛人的尘雾。远处传来滴水声,\"滴答,滴答\",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与雨声交织成诡异的二重奏。
他在墙角找到一块还算干燥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翻开吴桐的古籍。泛黄的纸页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稍有不慎就会撕裂。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闪电光芒,林衍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这些文字并非普通的古籍记载,而是夹杂着大量手绘的星图、解剖图,甚至还有用鲜血绘制的符咒。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学研究...\"林衍的手指微微颤抖,停留在一张解剖图上。图中描绘的是一个异禀者的大脑,错综复杂的神经脉络被标注成不同颜色,在眉心处有一个黑色的圆点,旁边写着\"意识锚点\"四个字。更令人心惊的是,图的边缘有一行小字:\"实验体0325,存活时长72小时,最终崩溃。\"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照亮了整间工厂。林衍猛地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齿轮,这些齿轮相互咬合,却早已停止转动,表面布满厚厚的锈迹。在齿轮之间,还悬挂着一些残破的布条,上面印着模糊的衔尾蛇标志。这里显然曾是衔尾蛇组织的某个秘密据点。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微弱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拖拽什么重物。林衍立刻屏息,将古籍塞进怀里,顺手捡起一根生锈的铁棍。声音是从工厂深处的一间仓库传来的,那里的铁门半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光。
小心翼翼地靠近仓库,林衍透过门缝往里窥视。屋内摆放着几张破旧的实验台,上面散落着各种瓶瓶罐罐,有些液体已经干涸,在桌面上留下诡异的痕迹。房间中央,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背对着他,正在专注地摆弄着一个巨大的装置。那装置由许多齿轮和链条组成,中间镶嵌着一块幽蓝色的晶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谁在外面?\"那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林衍握紧铁棍,缓缓推开门。当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张半机械半血肉的脸,左眼是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右脸则布满狰狞的伤疤,嘴角歪斜,露出半截金属假牙。
\"你是衔尾蛇的人?\"林衍警惕地问。
\"曾经是。\"那人转过身,手中拿着一把扳手,\"现在,我只是个想赎罪的疯子。\"他指了指地上的装置,\"这个东西,叫'意识共振器',是他们用来控制异禀者的工具。\"
林衍的视界自动展开,开始解析这个复杂的装置。他发现,装置内部的齿轮运转频率,与夏栀他们脖颈处的徽章有着微妙的联系。更可怕的是,在装置的核心部位,刻着一行小字:\"根据林衍的视界原理改良。\"
\"你怎么会有这个?\"林衍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因为我参与了它的制造。\"那人苦笑一声,在实验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我叫老陈,曾经是组织的首席工程师。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们的实验对象,竟然都是活生生的人...甚至还有孩子。\"
老陈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调取记忆:\"那天,他们带来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她的能力是能让花朵瞬间开放。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他们把她绑在手术台上,一点一点地解剖她的大脑,就为了弄清楚能力的来源。我看着她的眼睛,从充满希望到彻底绝望...\"
林衍感觉胃部一阵翻涌:\"所以你叛逃了?\"
\"算是吧。\"老陈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我偷走了这个装置的核心,躲在这里研究了三年,终于找到了破解的方法。但是...\"他顿了顿,\"需要一个强大的异禀者作为能量源,而且,过程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老陈脸色一变:\"他们来了!快,把装置启动!\"
林衍看着面前复杂的齿轮结构,视界飞速运转,寻找启动的关键。他注意到,在装置底部有一个凹陷,形状正好与苏晚晴的星光残片吻合。当他将残片嵌入的瞬间,整个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幽蓝色的晶体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记住,\"老陈将一个控制器塞到林衍手中,\"当光芒变成紫色时,按下这个按钮。但是一定要等他们全部进入工厂,否则前功尽弃!\"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衍躲到装置后面,心跳如擂鼓。他听见仓库的铁门被猛地推开,有人用冰冷的声音下令:\"搜索每个角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衍握紧控制器,看着装置的光芒逐渐从幽蓝变成深蓝,再变成紫色。他的视界中,那些逼近的敌人被标注成红色的轮廓,而老陈的轮廓边缘,竟泛着微弱的金色——那是与夏栀他们相同的、代表希望的光芒。
\"原来,还有人在默默反抗...\"林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就在这时,装置的光芒终于变成了紫色,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刹那间,整个工厂被强烈的光芒笼罩,齿轮转动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些追捕者发出痛苦的惨叫。
当光芒散去,林衍发现追捕者们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老陈,已经瘫坐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终于...结束了...\"
林衍冲过去扶住他。老陈的电子眼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带着这个装置的核心...去找'倒吊人'...他在...钟楼...\"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瘫软下去,电子眼的红光也随之熄灭。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落进来。林衍握紧装置的核心,那上面还残留着老陈的体温。他知道,这只是漫长征途的一小步,但至少,他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女祭司\"望着手中突然碎裂的硬币,嘴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