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落地时,目光如电,扫过现场,最后定格在苏烬脸上,声音沉得像冰:“苏梓宸,你有何辩解?”
苏烬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开口:“墨渊长老,此事与我无关,我没有杀人。”
“无关?”槐江长老冷笑一声,指着尸体伤口,“那你如何解释这伤口?除了你,谁还能用星辰弓发出如此霸道的火焰箭矢?”
“可能是有人刻意模仿。”苏烬沉声道。
“荒谬!”天山长老厉声道,“每一柄神武都与主人的灵力本源相连,其术法轨迹独一无二,岂容模仿?”
凌言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终于开口,声音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
他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抬,一柄通体萦绕着冰霜的长弓凭空出现在掌心。
弓身似万年寒铁浇铸,银白底色下流动着星辉般的光泽,弓弦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正是凌言的神武“飞雪”。
“星辰弓并非独一无二,”凌言目光扫过众人,“我与苏烬的星辰弓同源而出,弓身材质、形态并无二致,唯有属性因修炼者不同而变化。”
他顿了顿,眼神冷冽地看向槐江长老,“既然能有两柄,为何不能有第三柄?或是有人夺了其他星辰弓持有者的性命,仿造此招?”
槐江长老被他看得一窒,强辩道:“但这火焰灼烧魂魄的手段,与苏梓宸平日施展的术法如出一辙!”
“呵,”凌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天下火属性功法万千,莫非只要用了火,便是我镇虚门弟子所为?再者——”
他看向墨渊,“我徒弟不过金丹初期,若真有能力在与霍念、云风禾、离洄三人共处的情况下,分身并快速击杀五名同境界金丹修士,且不触动蓬莱任何结界。”
“那他此刻早已是化神期大能,又何必参加这区区试炼?”
墨渊脸色铁青,凌言的话句句在理,他无法反驳。但现场的证据与众人的怀疑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苏烬身上。
他沉吟片刻,沉声道:“话虽如此,但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苏梓宸无辜,也没有证据指向他人。为稳妥起见,需将他暂时关押,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
“不行!”凌言想也不想便拒绝,语气骤然转冷,“苏烬是我镇虚门弟子,纵使犯错,也轮不到蓬莱来关押。他的处置,由我镇虚门自行决断。”
“凌宗师这是何意?”墨渊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悦。
“难道苏梓宸还能在蓬莱地界随心所欲,不受任何约束?若真有凶手,将他关押,不正是自证清白的方式之一?”
凌言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可以关押,但不是关在你们蓬莱的弟子牢房。”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随我回揽星殿,我亲自看押。在此期间,蓬莱可派人监视,但休想动他分毫。”
揽星殿是凌言在蓬莱的居所,属于镇虚门的“飞地”,由凌言自己的灵力结界守护。
让苏烬回揽星殿,既避免了他被蓬莱关押的屈辱,也变相将他置于凌言的绝对保护之下。
墨渊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凌言在修真界的地位,更清楚镇虚门的势力。若强硬关押,只会引发两派冲突。
权衡再三,他最终咬牙道:“好!但揽星殿必须由蓬莱弟子看守,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可以。”凌言淡声应下,不再看旁人,径直走到苏烬身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走。”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苏烬抬眼看他,只见凌言的侧脸在月光下线条柔和,眼神却坚定无比。
“师父!”霍念急得想跟上去,却被凌言一个眼神制止。
“你留在试剑坪,好好修炼,此事无需你操心。”凌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霍念看着苏烬被凌言带走,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依旧怀疑的目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云风禾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没有调侃:“放心吧,有凌宗师在,没人能冤枉他。”
离洄站在一旁,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看着苏烬被带走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
而在蓬莱后山深处,一处被浓郁瘴气笼罩的隐秘山洞内,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缓缓抬起头。
他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滴血,滴落在脚下散发着诡异红光的阵法中。
阵法中央,九尾狐的虚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句充满怨毒的低语:“……吾残魂之力,只够助你一次……若再敢以血祭相逼,吾定让你魂飞魄散……”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用袖子擦去手腕上的血迹,低声喃喃:“一次……足够了……苏梓宸,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夜色如墨,泼洒在蓬莱主峰的层峦叠嶂间。
揽星殿的殿外此刻已布下三重结界,数名蓬莱弟子身披玄甲,手持灵器,面无表情地驻守在石阶两侧。
月光穿过殿顶的琉璃瓦,在青石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殿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暖黄的烛火跳跃在铜制烛台上,将屋内映照得一片柔和。
凌言已解下了月白锦袍,只着一身素白中衣,墨发松松地挽在玉冠中,几缕发丝垂落在颈侧,褪去了白日里宗师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清隽。
他坐在窗边的梨花木凳上,正慢条斯理地为苏烬倒茶。
青瓷茶杯递到苏烬面前时,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苏烬站在原地,指尖微微颤抖,看着凌言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那些在众人面前强撑的平静瞬间崩塌。
他张了张嘴,茶色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师父,我没有杀他们。我……”
他想说“我真的没有”,想说“我不是故意惹麻烦”,但上一世那些被误解、被惩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喉头哽咽,竟有些语无伦次。
凌言抬眸看他,凤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深邃。他没等苏烬说完,便淡淡打断:“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苏烬的心湖,荡开层层涟漪。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师父?”
“那手法看似是星辰弓,却缺了几分火候,”凌言放下茶壶,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前几日你和霍念在试剑坪后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