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霍念和周少虞正跌坐在老宅的石阶上。
霍念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外褂已被扯开一半,露出里面原本的衣物,领口处的盘扣崩了两颗,锁骨若隐若现。
而周少虞则穿着新郎服,一只手还维持着往自己裤腰里探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揪着霍念的腰带,两人姿态极其不雅。
更诡异的是,他们双眼紧闭,脸上挂着空洞的笑容,显然还未从幻境中完全清醒。
“……”凌言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脏的东西,猛地别过头去,指尖几乎要把流霜剑的剑柄捏碎,“苏烬。”
“啊?”苏烬还在震惊中。
“把他们分开。”凌言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神魂受损,被幻境残留的咒力影响了。”
苏烬:“……”他看着那辣眼睛的场面,又看了看凌言那副“我绝不沾惹脏东西”的清高模样,心里疯狂吐槽:你倒是去啊!
你洁癖我就不介意了吗?堂堂镇虚门少主被个男人摸成这样,醒来不得把周家老宅拆了?
“还愣着做什么?”凌言催促道,眼神里满是“这事儿必须你干”的坚决。
苏烬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先是用力掰开周少虞放在自己裤腰里的手,那触感让他差点吐出来。
接着又去扯他揪着霍念腰带的手,谁知周少虞抓得极紧,苏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分开。
“我说花孔雀啊,”苏烬一边忙活一边嘀咕,“你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被个男人……哈哈哈……”
凌言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嘀咕,脸色变幻不定。
他看着霍念敞开的衣领和周少虞那只不老实的手,只觉得眼前景象污浊不堪,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秽气。
他索性转过身,不再去看,目光落在周家老宅斑驳的木门上,眼神冰冷得能冻伤人。
“好了好了,分开了!”苏烬拍了拍手,站起身,“师父你看,他们现在怎么办?”
凌言这才转过身,扫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两人,冷冷道:“先带回周宅。幻境虽破,但喜神的残魂咒力还附着在他们神魂上,若不及时清除,恐成疯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烬苍白的小脸上,又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一丝:“你灵力透支,先运功调息。这里有我。”
苏烬点点头,找了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闭目调息。
只是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幻境中凌言环住他腰的画面,还有回到现实后自己压在对方身上的场景,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凌言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他走到霍念和周少虞身边,取出两张符纸,指尖灵力注入,分别贴在两人眉心。
符纸发出淡淡的金光,驱散了萦绕在他们周身的黑气。
但两人依旧昏迷不醒,脸上的空洞笑容也未散去。
凌言叹了口气,弯腰欲将霍念抱起。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霍念敞开的衣领时,却像是被针扎般猛地缩回手,眉头皱得更紧。
他实在无法对一个衣衫不整的男性弟子下手,哪怕对方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苏烬。”凌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啊?”苏烬睁开眼。
“你来抱霍念,我抱周少虞。”凌言言简意赅地说道,显然是不想再碰霍念一下。
苏烬:“……”他看着凌言那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师父,你这不至于吧……霍念可是你徒弟啊!”
“闭嘴。”凌言冷冷道,“再笑,就把你丢在这里喂鬼。”
苏烬连忙收了笑容,乖乖上前抱霍念,可憋红了脸,双臂死死环住霍念的腰,却只让对方身子晃了晃。
十六岁的少年本就清瘦,加上灵力透支,此刻只觉得双臂灌了铅,连指尖都在发颤。
霍念虽非壮汉,但昏迷中身体绵软,反而更难着力。
“……”凌言抱臂站在一旁,凤眸微挑,打量着他涨红的脸和颤抖的手臂,语气平淡无波,“看来平日确实疏于锻炼。”
苏烬喘着气,额角渗出细汗:“我刚才……那两剑耗光了灵力……”
“嗯,”凌言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难怪气息虚浮,日后少去镇上‘春风楼’那般地方,多练练扎马步。”
“!!!”苏烬猛地抬头,差点把霍念摔在地上,“师父!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去……”
镇上确实有座挂着“春风楼”牌匾的酒楼,只是没想到凌言会把他和那种地方联系起来,顿时又羞又气。
“我刚才用的是‘星霜裂魂’和‘流霜碎妄’,都是耗损神魂的剑招!”
凌言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我信你才怪”。
他不再理会炸毛的少年,走到周少虞身边,蹲下身,指尖捏着手诀在对方身上点了几下,让他身体稍稍僵硬,这才皱着眉将其抱起。
周少虞穿着一身大红新郎服,被凌言用两根手指拎着后领,像拎一只不干净的物件,整个人离他身体足有半尺远,姿态说不出的滑稽。
凌言走在前面,白衣与周少虞的红衣形成刺眼对比,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眉头紧锁,仿佛抱着什么瘟疫之源。
苏烬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周少虞扔出去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笑,却被凌言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来。
他只好收敛心神,再次尝试抱起霍念。
这一次,他咬牙凝聚残存的一丝灵力注入双腿,猛地发力,终于将霍念打横抱起。
少年身形本就清瘦,此刻抱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少年,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脸色也更加苍白。
苏烬踉跄地走出周家老宅,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冷冽的晨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符纸残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府大门早已敞开,周福安提着灯笼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到三人回来,立刻冲了上来。
当他看到周少虞穿着新郎服饰,昏迷不醒,霍念更是衣衫不整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灯笼“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烛火溅在雪地里,冒出几缕青烟。
“少虞!我的儿!”周福安扑到凌言面前,想看看儿子的情况,却被凌言冰冷的眼神逼退。
“准备两间僻静的房间,烧些热水,再取干净的衣物来。”
凌言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找些烈酒和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