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萧烈没有早睡,哪怕被封野好折腾了一顿,也撑着眼皮不肯睡去。
封野搂着萧烈,掌心放在他腰上,韵律的帮他揉按:
“怎么了?有心事?”
萧烈抬起脑袋,漂亮的瑞凤眼里闪烁着八卦:
“你有没有觉得师兄跟栖风之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封野难得看到萧烈这副八卦的小模样,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发顶:
“他两对不对劲我不知道,但是三当家肯定不对劲。”
“嗯?”
萧烈挑挑眉,想到什么,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你是说三当家对栖风动了心思?”
萧烈和于亭安接触的少,之前他不在金风寨,这次回来,也都在处理各方事情,倒还真没注意于亭安和栖风。
现在想来,难怪两人一起掉下天坑,于亭安会挡在栖风身前;
难怪于亭安之前会来请求加入他的麾下,还专门请了慕羽说情,他当时考虑到身边确实缺一名科研人员,便同意了。
所以,于亭安是在栖风两头奔走送信时,对栖风动了心思吗?
封野点点头:“他看栖风的眼神不一样,里头的心思藏不住。”
“走走,穿衣服。”萧烈将封野拽起来,一边下床,一边将一套衣服扔给他,“我们去看看。”
“怎么突然好奇心这么重了?”
封野这样说,还是随萧烈起身,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走过去,先帮萧烈穿衣,拢着萧烈的衣襟,眼底尽是宠溺,
“我竟不知道,阿烈还有这般八卦的时候。”
萧烈习惯封野的伺候,松开手,转而帮封野整理衣襟:
“你不知道,我跟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人另眼相看过,就连师父都说,师兄甚至比他更像一个世外高人。”
“他清冷、淡漠,总是能用一双看淡世事的眼,俯瞰众生,像个没有感情、超脱凡俗的神明。”
“但其实师兄也只比我年长两岁,他却比我成熟许多,这次他愿意留下来辅佐你我,我想他更多的是为了完成师父那则预言,或者也可以说是检验。”
“验证一则预言,对一个修道之人来说,是一种使命。”
“你说,这样一个人,却对一个杀手起了关注,换成谁都得好奇。况且,如今还有一个三当家插了进来。”
萧烈狡黠的眨眨眼,快速帮封野将腰带系好,转身拿过两副手套,分一副给封野,
“我们快过去,不然赶不上了。”
封野看着萧烈那个兴奋劲儿,突然发现他的阿烈其实也很幼稚,故意熬到这个点不睡,就是为了去听人家的墙角。
封野好笑的摇摇头,从衣架上拉过一条披风罩在萧烈身上,“夜晚冷。”
“走。”
萧烈真的很兴奋,拉着封野的手,步伐飞快。
身后鬼面和影刃默默跟上,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萧烈赶回去了。
开玩笑,他师兄的瓜,只能他们自家人吃。
鬼面和影刃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阁主和他的夫君这么晚干什么去?
还一脸兴奋。
好着急啊。
(编:两瓜田里吃不到瓜的猹。)
萧烈带着封野,两人顺利翻上诸葛泓晅的屋顶,萧烈小心的揭开瓦片,不想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人声。
萧烈看一眼封野,“难道睡了?”
栖风没有早睡的习惯,他的师兄也不像早睡的人。
封野指了指旁边于亭安的院子,“那里。”
萧烈看过去,果然在那边似乎看到一点亮光。
两人当即又潜过去。
屋内,于亭安躺在床上,烧的面颊通红,在他的身前,诸葛泓晅正在帮他施针退热,栖风站在一旁,暂时充当助手的角色。
一轮针施完,于亭安睁开眼,看着在他身前的两人,一时有点恍惚。
烛光映照出两人俊美的面容,他先前听到的那段对话魔咒一般冲出脑海,他缓慢的闭了下眼,再睁开,大抵是发烧的缘故,眼睛隐隐泛了一圈红。
“小风。”于亭安看向栖风,“我身上汗湿了,不舒服,你可以帮我喊福泉烧一桶热水吗?我想沐浴。”
栖风看向诸葛泓晅。
诸葛泓晅点了下头:“他现在伤了脚,虽然不能沐汤,但可以擦拭身体,温水擦身,也可以帮助散热。”
栖风应一声,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于亭安便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诸葛泓晅,眼底像是燃了一团火:
“诸葛先生,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是否还有小风?”
——
就在半个时辰前。
于亭安拄着何德胜送来的拐杖去诸葛泓晅的院子,他本想问问栖风和诸葛泓晅晚上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却没想到竟意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这才知道栖风和诸葛泓晅竟然还有那样一段过往。
诸葛泓晅不喜人伺候,下人在打扫完便撤出了院子。
屋内摇曳的烛火将栖风和诸葛泓晅的剪影投在窗纸上。
于亭安因为脚受伤的缘故走得很小心,刚靠近,还没敲门,诸葛泓晅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小栖。”
他的声音一如之前清冷,不知为何,于亭安却似乎从里头听出了一丝压制过的无奈心酸,
“若你不愿意,我可以亲自去跟明昭说,方才殿内人多,我不方便当众提出来,且此次任务凶险——”
“不必了。”
是栖风,语气很硬,不等诸葛泓晅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
“想不到多年不见,诸葛神医还是如此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多年不见’几个字闯入于亭安的耳朵,他准备敲门的手顿时僵直收回。
他知道偷听不好,但此时,他的脚根本挪不动一步。
心底有个声音渴望着、唆使着叫他听下去,他屏住呼吸,暂时屈服于内心的求知欲。
“你知道我并非那个意思。”诸葛泓晅说话了,“我只是……”
他的声音顿住。
【担心你】三个字在舌尖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栖风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但像七年前的那场告白,此时此刻,他依旧没能等来诸葛泓晅的回答,哪怕一星半点。
栖风忽然觉得愤怒。
委屈和不甘在心底蔓延,与一个名叫【死心】的怪物在身体里极限拉扯,他朝诸葛泓晅逼近一步: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我不配保护你?还是只是觉得我不配待在你身边?”
“你说啊!”他音调稍稍拔高。
诸葛泓晅没说话,只看着他,栖风逼近,他亦不动如山。
栖风在诸葛泓晅面前站定,以一个极近的距离和他对视。
“诸葛泓晅。”他喊他的全名,声音很冷,却尾音微微发了颤,
“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内心的想法?……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听话、任你宰割的小笨蛋吗?告诉你,我早就不是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决定,哪怕你是阁主的师兄,也不行。”
他顿了顿,
“……当年,你已经替我做过一次决定了,如今……你没有资格。”
说完,栖风后退一步,与诸葛泓晅拉开距离,像扯断他心底留给诸葛泓晅的最后一丝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