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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书屋 >  辞京华 >   第93章 伏龙谷

沈赫没有交代戚长锋要安排守潭口与福清关口的兵马,沈赫觉得,如果连这都想不到,戚长锋又如何掌管手上几万之众?

王猛手上的刀疤很快化脓,跟着沈赫在竹林里山道里走了几天,化脓的伤口疼得人钻心入骨,王实急得团团转,终于在走过一条小溪边时,王猛再也撑不住发起了热病,整个人烧得通红,一头栽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把总,救救二哥吧!王三求您了!”

王实把头磕得“咚咚”直响,不得已,沈赫掀开纱布检查王猛伤口,等到烂肉一般的伤口呈现在面前,沈赫这才发现那有多么的令人触目惊心!

伤口已经流脓肿胀,整条胳膊比另外一条大了至少一半不止,也不知道这蠢货是怎么忍着疼痛跟着自己走这么久的,看着不断抽搐的大脸盘,沈赫咒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后还是没忍心扔下他,让人把他棉甲袖子割去,然后生起火堆,又让王实给王猛挤去肿起的脓汁,当令人呕吐的脓血恶臭在山涧弥漫开来,在王实王准惊恐的目光中,沈赫拿起那把火堆中烧红的刀,然后用刀面最烫的地方猛地压在了流脓刀疤处!

:“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惊出树林里几只慌张逃窜的麻雀。沈赫死死摁住王猛,王猛额头一层又一层的大汗不停地往外冒,虚弱的疲惫的脸上聚满了痛苦的神色,可能真的太痛了,王猛痛苦地挣扎着,沈赫始终没有放过他,一边给他刮去腐肉,一边用烧红的刀面给他伤口烫化结痂。

王猛的嚎叫从开始的竭斯底里到嘶哑喊不出声,再后来的虚脱到呜咽都几乎听不到声音,王实守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直到王猛晕死过去,王实才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把总,二哥他不会死吧?”

晕死过去也好,省得自己花大力气了!

沈赫一边给王猛抹药一边用纱布包扎伤口道:“死不死看他的命!撑过今晚估计就能活。”

打完最后一个结,王实早已哭成泪人,沈赫白了他一眼,嘴里不耐烦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兄弟都这么爱哭吗?”

沈赫脸又黑了一层,从前在锦衣卫时连陆绎都怕他,更不要说乡下来的莽汉了。

王实委委屈屈把眼泪憋回去一半,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抽噎着看着自家二哥不说话。

四月暖阳当空,林中空气却是阴凉湿润的,一眼望去,整个山涧郁郁葱葱,流水声,风吹树叶的“莎莎”声不绝,撩拨着令人舒缓的神经。

沈赫一行人在这里暂时停留,有的士兵在喝山涧的水,有的倒着靴子里不小心飞进去的杂碎,还有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啃着干粮。

王猛陷入昏迷,没了令人焦躁的痛苦呻吟声音,大家都暂时忘了追击倭寇的疲倦坐在林中休憩。

溪旁的石头周围长有暗绿色的新苔,细小的苔丝表面看起来犹如雁鸟腹部细小的绒毛,耀眼的温暖的阳光从树叶空隙投射下来,暗绿色的鲜苔又变成了明媚的新绿颜色,有士兵忍不住摘下一片,细细摩挲着上面柔软的细腻的苔丝,那触感可真是舒服!士兵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玩着,直到探报回来打断暂时的安宁。

:“禀大人!属下已经找到那帮倭寇踪迹!”

追踪多日匪寇终于有了下落,大家都为之一振,沈赫更是大声问:“好!倭寇往哪个方向跑了?!”

探报回答:“此去十五里地有个叫伏龙谷的山坳,他们就藏在那里!属下埋伏山谷多时,发现他们一直蛰伏里面没有出来。”

沈赫当即下令开拔,很快士兵们开始动起手来,一时山涧传来士兵整理的窸窣声,流水“叮咚”,周围还时不时有几声鸟鸣,忽然又听得“啪”的一个跪地声响,有人带着哭腔道:“把总大人,二哥他怎么办?现在他…”

众人的目光聚拢过来,原来是王实正跪在地上哭着请求。

王猛的脸依旧烧得通红,夹杂着痛苦的神色,脸上除了抽搐还出了一层不知是汗还是油的东西,看起来就像块过时的红烧肉,黏糊糊油腻腻的,令人觉得很是不适。

不知怎么的,沈赫想起来海上的情景。

当时船仓进水,眼看着楼船就要沉入海底,那时自己心如死灰,想想自己可怜又可悲的身世,冷漠的君王,无情的兄弟,还有那不被理解的爱人,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这个世间呢?要不是这憨货一声声喊娘,和那句“难道你就没有牵挂的人了吗?”想必自己也不会因为可怜他而活到现在吧?

当时救他还浪费了许多阿雪辛苦炼成的丹药呢!

沈赫停下手中动作,一脸嫌弃走过来王猛身边蹲下,见他还是烧得厉害,知道强行带去伏龙谷人指定没命,于是沈赫决断说:“李元宵,你和他留在这里照顾王二,他情况险峻,最好等他醒来看情况再回潭口。”

沈赫指了指王实对旁边一个年轻人。李元宵是李修荀的胞弟,和李耘一样,之前都是依靠在石在山身边的普通士兵。

得益于秀才出身的外祖父,所以兄弟二人的名字都取得相当不错。经过上次陷害王猛不成反被遭殃的事件,李修荀投到了黄渠安手下一个什营,李元宵则跟在了沈赫手下。

沈赫对这个身材匀称,长相英气的年轻人印象很是不错,也相信他会照顾好王猛,看起来应该比王实靠谱,于是嘱咐几句,转头就要上马离去。

:“可是把总,王二哥现在这样还能活吗?”

相对于照顾王二,其实李元宵更希望跟着去打倭寇。

这次兄弟俩得罪了石在山,如果抢不到功劳,那家里就有失去石家的户田耕种的可能,但有功劳就不同了!到时家里十几口人都是军户,耕的是县太爷分发的官田,到时家里人不说能多好过,至少温饱不成问题。

沈赫回头看了一眼王猛,发现这憨货确实烧得厉害,虽然抽搐止了一些,可王猛依然双目紧闭,脸上因为热病发着不寻常的潮红,若真任由他垂死挣扎,能不能撑到明天日头升起都说不定呢!

算了!就再救一次这货吧!

沈赫神色冰冷,扶起王猛给他运功疗伤,过了好半个时辰才结束,这次药效加上运功,王猛终于神色稍定,连呼吸都平稳不少,沈赫这才站起身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无论如何,等晚上戌时你再给他服上这粒丹药,再不行,老天要收他我也没有办法!”

沈赫从怀中拿出来一个洁白莹玉的瓷瓶,从中倒出来一颗小小药丸,放在手中端详,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递给王实。

这可是阿雪熬了几夜炼出来的仙丹!什么功效阿雪也没说,只告诉自己生命垂危才可以用,之前船上给他们用的都是些锦衣卫遗留下来的寻常治伤风跌打的药丸,而这些丹药,不是看王猛可怜他才舍不得用呢!

王实跪地谢过,沈赫一帮人很快上马离去,一时间,空荡荡的山涧就只剩下了王实、李元宵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王猛。

李元宵目送着沈赫一帮人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李元宵还有种想要跟上去的冲动。

但经过几个月军营训练,李元宵知道了什么叫做军令不可违,所以即使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好耷拉着脑袋,拿出来一块毡子,放在事先铺好的树叶上面。

之后李元宵和王实把王猛抬放在毡子上面,然后拾柴生火,坐在火堆旁吃干粮。

王猛是第二天寅时醒来的,守着的人发现后,王实还一把扑过来抱着他哭成个泪人。

大哥触犯军规已死,这是唯一的二哥了!倭寇凶残,没有二哥他自己一个人怎么行?

想到这,王实的眼泪更凶了,扑到身上差点没把王猛给压死。

可真疼啊!王猛脸色苍白呻吟了一声,王实连忙止住哭声看着自家二哥。

:“把总他们人呢?”王猛虚弱问道。

:“探报说前面十五里地就是倭寇藏身地方,把总带着人过去了,临走让我和王三照看你。”

回答王猛的是李元宵,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破瓦罐,里面烧了一些水,和了面饼,溪水就烧成了一锅面汤,面汤里还加了些山涧抓来的石头鱼,味道虽不怎么样,可对于大病初愈的王猛来说却滋补得很。

李元宵递过来面汤,王实小心喂给二哥,一碗面汤下肚,天已经大亮,随着篝火与天地光亮转换,山涧有晨早起来的薄雾,打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就像穿上没有干透的衣服,再怎么样也不会令人觉得特别舒服。

李元宵看着王家兄弟俩,一脸的闷闷不乐 。

:“二哥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歇息一天再回潭口?”

李元宵收拾着瓦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吃饱身上暖和不少,王猛低头看了看手上伤口,也不知道发生了怎么,总之外翻流脓的伤口结了痂,王猛也没感觉有多疼了,只除了大病初愈的乏力感,其他的好像在一夜之间好了起来。

几人又在林中休息了一会儿,王猛这时已经能站起来了,他的唇色发白,看见李元宵不甚高兴的脸,想了很久王猛说:“要不我们去找把总吧!郊儿就这么死了,我还要给他报仇呢!”

王实一脸担忧:“可是…”

大哥就是违反军规处死的,如果二哥也因违反沈把总的命令有了闪失,到时候回去乌伤,老娘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三儿,婶娘就郊儿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不在了,我们这些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替他讨回公道吗?”

王猛脸上神情严肃,是王实从没见过的认真表情。

王猛的决定让李元宵喜出望外,李元宵本就想追过去跟着沈赫打倭寇,听王猛这么说,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也跟着劝道:“三儿!听你哥的!到时得了功劳还怕把总责罚吗?”

王实还在犹豫,他的性格和名字一样,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李元宵安慰着催促他上马:“好啦好啦!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我和你哥顶着! ”

李元宵说着大手一捞,连推带搡将王实弄上了马。

就这样,三人沿着马蹄足迹走了十多里山路,终于在一座山前被王准拦住,然后被带到沈赫了跟前。

沈赫打量了一下李元宵,然后走到王猛面前,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沈赫抬手就是一鞭:“你带的头吧?不是让你们回潭口吗?”

鞭子落在身上“啪”地作响,王猛一阵头晕目眩,火辣辣的刺疼让他差点站立不住。

王猛没有说话,强撑着身体默默站着。

看他油盐不进,沈赫没来由地觉得生气,瞪眼指着王猛骂道:“回去就让你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

如今倭寇就在山里,沈把总还没多余心思追究这不痛不痒的错误呢!

沈赫抬头看天,此时午后未时,昨夜来到这伏龙山口,发现进山路口只有一个,他跟王准王林几个摸黑进去查探过,发现地势极其不利于隐藏,并且山上哨点很密,因此想要进山并不容易,一不小心被发现不说,小路进去一旦被发现,倭寇后面埋伏攻击,搞不好大家就全得交待在这里。

沈赫不想打草惊蛇,幸好刚刚抓住一个要进山的附近村民,虽然那人借口进去伏龙山打猎,可是牛车拉的又是柴米盐巴又是肉的,并且数量还不少,就算那村民想要在山里定居,没个三五年都吃不完那些东西。

大明到处灾荒,米价盐价一直企高,普通人哪里有钱买这么多东西?吃不了还容易坏,这村夫分明是在骗鬼!

沈赫心里想着如何审问村夫,径直向前走去,一回头,发现王猛倔强地跟在身后。

意外的,沈赫并没有生气,只是瞥了一眼王猛,继续向前走去。

队伍驻扎在山口不远的路边茂密树林里,树林深处溪水潺潺,林中很是阴凉舒爽,一个身着布衣,头戴方巾,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瘦小男人绑在一株杉树上。

福州除了到处可见的水杉,还有长着满身刀的黄杉,那男子绑在上面多时,后背被黄杉身上的刺刀早已折磨得刺痛瘙痒不止。

男子耷拉着脑袋,看见沈赫走过来也没有动弹,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个戴着盔甲的军官,男子眼里的恐惧一闪而过,面对沈赫逼人的审视目光,男子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赫在他旁边停了下来,也不说话,盯着他看一会儿,然后像是没看到过他一样,抬头问旁边的人:“他带来的那些东西还在吧?”

王准回答:“回把总,三百斤米,五十斤牛肉,还有一些盐巴,全部都在,由王林他们看管着呢!”

沈赫点点头:“不错!这些东西等回了营口,就让将军赏给大家伙,到时喝酒吃肉!让兄弟们吃个痛快!”

王准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沈赫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男子,声音冷冷地道:“这位兄弟,大概你还不知道通倭叛国是什么样的罪名吧?”

男子眼皮动了动,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如此说来,你家里是没什么亲人了。”沈赫突然笑了起来。

他皮肤生得白皙,就算来福州路上劳途奔波,又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训练,他的脸仍然白得如同从没见过阳光一样,白净得有些病态。

尤其是现在悠悠笑着的时候,虽然脸型轮廓不显阴柔,可总给人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男子眼中微微有了惧意,此人单靠表情就知道自己孤寡一人,若是跟他交谈起来,岂不要泄露更多?

男子抿着唇不说话。还以为沈赫会下令折磨自己,过了许久,却听到那长相俊美的青年人长叹一声,大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不无遗憾地道:“我沈赫不会为难苦命人,如今守在潭口的是戚将军,他和别人不同,队伍军纪严明,绝不会伤害百姓一毫一厘,壮士想必听过他的名号吧?”

瘦小男子冷笑一声:“小人不才,于龙戚虎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当年戚将军还是个先锋将军时,带着五百士兵一个连营直捣敌军几千人的槽营,快马乱刀,取敌首首级如囊中探物,戚将军确实算得上当世英雄!”

瘦小男子说着戚长锋曾经英勇过往,眼里却无一点崇拜,甚至带着一丝鄙夷?

沈赫看得清楚,试探道:“壮士若是有意,沈赫可以替壮士引见将军…”

瘦小男子哈哈一笑:“这位爷不要说笑了!刚才您也问了,通倭叛国是啥罪名你我不清楚吗?自我刘单为谢左马头卖命那一刻起,就没想过有活路走。”

谢左马头?倭寇里养马的吗?听到这个名字沈赫眉梢微挑,不动声色故作惋惜表情道:“你姓刘?刘兄弟是吧?真是可惜了!你说得不错,就算戚将军再怎么宽宏大量,也得遵循国法,阁下既然为倭寇做事,将军即使想包庇阁下也是不可能的…”

刘单眼里的光暗了暗,听得出来,对方已经起了杀心。

果然,沈赫敛起笑容,郑重地对着一旁高大的汉子低声道:“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无法利用就杀了吧!”

刘单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满身刀片树叶的黄杉枝丫,再看向沈赫,高大的身影离去时身上的棉甲铜扣光亮模糊了视线,但依稀可以看到那年青军官与几位士兵一起,像是在低声筹谋着什么,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了眼前。

树林里有一条小溪,流到蜿蜒处储起了”三尺多宽的小水潭,正因为水潭的缘故,周围有许多动物走过的痕迹,因此这一片地方虽然杂草丛生,却是个能藏人的地方。

刘单被绑的黄杉树就在水潭上方,由于那年青军官做了决断,所以水潭边就只剩下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大脸盘和一个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士兵。

:“二哥,你没事吧?”

王实小声问王猛,虽然通倭叛国是重罪,可沈把总却让他们兄弟俩执行杀人?

王猛不露痕迹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盯着刘单。

王实哆哆嗦嗦地问:“可是,我们都还没杀过人啊!二哥,…你敢杀吗?”

王猛没有血色的嘴唇更显苍白,最后却又坚定地道:“有什么难的,你瞧他绑这么结实,刀刃往他脖子上一抹,脑袋瓜都不知蹦得多远哩!”

王猛说得残忍,刘单听得心惊肉跳,见那大脸汉子满脸杀气,刘单心中虽无所牵挂,却也吓得双腿发软。

:“…你们不能杀我!”刘单声音颤抖。

这时王猛已经抽出大刀,刀光落在他冷酷无情的脸上,接着冷笑道:“刚刚沈把总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既然不识好歹拒绝为他做事,现在又何来由害怕呢?!”

王猛脸上凶相毕露,抬手就将那锋利的大刀架在了刘单的脖子上。

刘单暗暗后悔,自己为倭寇办事儿不过是为了活命,说不上对倭寇有多忠诚,如果因此丧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么?!

刘单面无血色:“军爷饶命!求军爷放了小人,小人愿赔给军爷五十两银子…!”

架在刘单脖子上的刀刃紧了紧,王猛面无表情地道:“五十两就想换你小命?我说兄弟,你也想得太美了吧?!”

五十两可是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是之前帮忙倭寇筹措东西所得,其中有倭寇给的跑腿费,也有自己从中克扣的银两,没想到苦心得来的钱非但救不了自己的命,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

刘单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表情难看地哭道:“这是小人全部家当了!军爷要是看不上,小人可以介绍军爷认识谢左马头…”

:“谢左马头?他是什么人?”

脖子上的刀刃已经渗出血迹,颈部传来丝丝刀割一样的疼痛,刘单知道,这军匪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为了有转圜的余地,刘单声音变得讨好而委婉起来。

:“军爷,小人绝不敢骗您!谢左马头是东瀛南部上杉家的客司,他之前来过潭口两次,小人帮过几次他忙…”

王猛收回大刀,一脸不屑地道:“跟着戚将军王猛吃饱穿暖,得了功劳这辈子都不用愁,更何况,再怎么样我也是良民一个,你说的谢左马头有什么可认识的?他要是个人物,也不用跟着倭寇混了!”

暂时解除危险,刘单心中稍定,为了说动王猛,他更加苦口婆心地说:“这您就不懂了吧?谢左马头出手阔绰,吃的用的都是上等,他老人家跟小人讲,只要过了他人家的眼,他就会带咱上去东瀛岛,那里可遍地都是金银,美女成群,绫罗绸缎,一辈子都享用不完!”

东瀛岛要真这么富有,倭寇们还用得着来大明抢么?

王猛心里觉得好笑,气这村夫把自己当傻子,居然拿这么漏洞百出的话来骗人。

不过虽然王猛清楚怎么回事儿,心里鄙夷脸上却装得饶有兴趣问道:“那东瀛岛果真富得流油?”

刘单以为说动了王猛,更加卖力吹嘘道:“小人哪敢骗军爷您呢?等您上去伏龙山就知道了,他们肉当饭吃,酒当水喝哩!就这一次小人给他们拉的东西还不够他们吃两天的,换了平常百姓,怕是一年也见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刘单两眼放光越说越兴奋,仿佛见到了自己美好前程,王猛听了半信半疑,这时前面放风的王实回过头来,看到王猛迟迟没有动手,忙催促道:“二哥还不快点动手?等下沈把总要怪罪了!”

王猛眸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刘单,仿佛心里在做挣扎,刘单则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两人对视半晌,可以说心里各怀鬼胎。时间过去半刻,最终王猛晃了晃手中的刀,好像下定了决心,刘单望着那刺眼的刀光,还以为王猛依然不为所动,只好绝望地闭上嘴眼睛。

可以预见,下一刻那刀就要来取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然而突然“啪”地一声响,刘单觉得身上一松,手脚下一刻得了自由,再睁眼一看,远处那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士兵倒在地上,那大脸盘子士兵则伸手去剥同伴的衣服,给自己递了过来。

:“快点把他衣服换上!”

看样子,这人把自己的同伴给打晕了!

刘单心下狂喜,接过衣服三下两下套在了身上。

:“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王猛说着把王实捆在了刚刚刘单被绑的树上,看样子像是已经接受了刘单的收买。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刘单转身就要走,王猛却抓住他的胳膊:“诶…?别跑啊!你得告诉我下一步是继续进伏龙山还是回去潭口置办粮食再去见谢马头啊?!”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单被问得一脸懵,要知道,他现在只想着如何逃跑,哪里还想着伏龙山的事呢?

王猛大脸一沉:“你不是说带我去见谢左马头?到时候带我上东瀛岛吃香的喝辣的的吗?”

刘单一双鼠目张惶地看着林中小路,生怕那年青俊美的军官会去而复返,再不济,来路出现其他士兵自己也死定了!

刘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想讨论其他,只想先离开这里再说,哪知王猛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突然恶狠狠地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东瀛岛上根本就没有金银和绫罗绸缎,也没有什么美女?”

刘单此时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骗你做甚呢?现在不是去见谢左马头的时机,等我们脱险先再来从长计议。”

王猛满脸狐疑:“沈把总几百兵马守在谷口,现在正是我们通风报信的好时机,再说了,现在不进伏龙谷,等谢左马头他们走了再进么?……你到底怎么想的?不会真是骗我的吧?”

王猛说着,手中大刀又晃了晃,刘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更是满头浆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方向。

:“那你说怎么办?”刘单双手一摊,语气极是无奈。

王猛抓了抓后脑勺,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好,两人于是往山口走去,王猛在前面走着,刘单压低头在后面跟着,直到出了树林隐秘处,一个长脸士兵叫住了他们:“王二!鉴于你受伤了,把总让你们哥俩守这些东西,围剿倭寇这些粗活就留给哥们干,等着咱们回来庆功吧!!”

长着长脸的王准与同伴眨眼消失在了眼前,跟在王猛身后的刘单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王猛催促着拉起牛车就跑。

两人边跑边回头,怕被发现也不敢跑太快,直到快到山口,刘单发疯也似的抽着牛鞭,为了不闹太大动静,王猛只能拼命拉着牛绳,头上大汗淋漓,心里早数落起刘单的祖宗十八代:这个蠢货!不被人发现不满意是吧?

:“喂!你等一下!”

进了山口,王猛终于忍无可忍拉住了刘单。

:“过了山口那些人就抓不到咱了!还不快走要干嘛?”

看得出来刘单万分着急,王猛指了指两人身上的盔甲道:“先脱了这层皮再说吧!要是进去伏龙谷被谢左马头他们发现,还不得怀疑我们?”

经王猛这么一说,刘单突然惊醒,是啊!要是穿着这么一身明军盔甲去见谢马头肯定有理也说不清楚,不被他们大卸八块才怪呢!

:“待会儿见了谢左马头,你可别跟他说我的身份,要是他知道我当过潭口的兵,他一定会怀疑我,别说我到时身首异处,就连你肯定也捞不着好果子吃!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伙的!”

两人一边扒着身上的盔甲,王猛一边恶狠狠地道。

这个是自然!自己把一个福州兵带入伏龙谷,倭寇们说话叽里咕噜的,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上一眨,跟谢左马头透露此人身份,是嫌自己命活得太长了吗?

本来刘单觉得逃脱过于顺利,怀疑哪里不太对劲,还以为这大脸汉子会不会是诈自己的?结果他自己倒好,担心上不了贼船不说,还一口一个咱俩是一伙的…

:“二哥不要担心,上了东瀛岛你我还得互相扶持哩!哪有可能出卖兄弟你的道理?”

刚刚那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士兵就是这么叫这大脸汉子的,刘单人精得猴子一样,眼珠子一转,很快跟王猛称兄道弟起来。

两人换好衣服,拉着牛车,王猛煞有其事介绍自己:“承蒙兄弟一声二哥,鄙人王猛,在家排行老二,家里兄弟三人几个月前才当的大头兵,咱大哥王勇是我们乌伤十里八乡有名的勇士,只可惜因为一点小事,被姓戚的说咱大哥违反军规,一刀就把我兄弟脑袋给砍了!兄弟我那个恨啊!真恨不得抽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王猛眼含泪光,大脸盘上表情咬牙切齿仿佛恨到了极点,刘单看着他,很是同情地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兵匪就是那样,除了功劳哪里有人情可讲?想当年守潭口的将军还是个姓凌的,他手下的兵可比倭寇狠多了…”

:“怎么…?兄弟对福州兵也有仇么?”

王猛这一问,似乎提及了刘单的伤心事,只见他抬手哽咽,无可奈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乱世,难道二哥没听说过‘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么?去年我最小的女子一死,刘单就再无牵挂了!二哥是不知,前些年凌将军手下的兵一旦进村,连破箩箕都给你踩咯!没乱砍脑袋交差就算好的了,更不要说能给你留下谷桶里一粒粮食!这些年啊!真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唉…这些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刘单长叹一声哭得泪流满面,这让原本一肚子牢骚的王猛突然就停止了对话,沉默许久才沉重地道:“二哥今年三十有二,不知道兄弟贵庚?”

刘单止住眼泪,王猛认真的表情让他先是一愣,然后老实回答:“刘单今年三十有一…”

:“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就是我家四弟!我娘就是你娘,我三弟就是你三哥,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如何?”

王猛大手拍在刘单肩上,许久没有亲人的刘单被这样的承诺惹得心头一热,立刻热泪盈眶,无比真诚地应了一声:“欸!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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