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正在准备中元节祭祀事宜,还没等陆秉出手,一旁的徐太师便建议皇上亲自戒持无字天书,诸告天神无量寿宫,庇佑仙皇之万民。
皇帝嘉靖却不太愿意。初得无字天书时,他还没有这么信天命,毕竟每年臣子们送上来所谓神物数不胜数,能让他觉得灵验的却很少。
但无字天书不同,当初陆秉献上仙书他还觉得无趣,一尺多长厚厚的一本书却空无一字,即使传说有多神乎其神,参透不了也没什么用,皇帝随便翻弄一下便把天书放在了一边。
这也没有什么,一本看不懂的天书引不起圣上注意最正常不过,可奇就奇在当夜发生的事,是嘉靖帝多年后回想起来还会惧怕的梦魇。
当年邵真人也曾奉上过一本仙书,上面记载着许多修炼仙丹的方法,其中有一个方子尤其吸引皇帝注意。
仙书如此说:炼化仙丹,入火百炼不消,入土千年不朽,入水万年不腐,乃可成神!
方子里的丹砂、流黄,慈石之类的炼丹药石略显平常,可有一味名叫天葵的药十分奇怪,它不是本草纲目里的一种草药,所谓天葵,是天然纯净之葵水,简单来说就是处子的葵水!
女子葵水自古以来被视为污物,能被炼入仙丹,都是因为邵真人奉上的仙书认为处子纯净,先葵水三日最为上等!也就是说处子第三日的葵水最为纯净,是至纯至阴之物,所谓阴阳相合,与其他金木水火土属性的药石炼化,能让修道之人羽化登仙,永不受五谷轮回,生能飞天遁地,坐收百里天地之精华。
这本是不知哪个道教传下来的方子,效果如何也没人得知,处子葵水而已,不过是女子每月平常一次,道理来说并不难得,可真正的天葵却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即使是覆手遮云的皇帝,想要得到天葵也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要挑选体型相貌端正的处子,处子平时以桑叶为食,桑叶虽然难以下咽,但好歹也能裹腹,到了在每个月葵水来的前三天开始就不一样了,处子们要以甘露为食,女子本就柔弱,露水难以裹腹,几杯露水下肚,上了净房,肚子里会感觉比没喝露水之前更空。平常人三餐不吃就得饿到发昏,一般三天就饿得发疯了,而这些被采天葵的女子至少要饿上六天以上,有的甚至被活活饿死!非但如此,仙书还说天葵难得,一般容易招邪祟污身,所以采天葵时还要一边焚香念咒,一边鞭打女子的身体,把处子沾染的浊污排除体外。
自从皇上得了这个法子,因为采天葵而死的处子不下几十人,采天葵如此可怕,一旦被选中,宫女总在战战兢兢中度过,每个采过天葵宫女即使不死也会变被折磨成疯子,即使不疯魔也会因为每天要吃无法下咽的桑叶,在准备下一次采天葵的恐惧中死去。
由于太不人道,皇上身边的宫女每天都在惊恐中度过,这种恐惧超越了一切,即使谋杀一国之君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宫女们也不得不萌生弑君的念想,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采天葵的是谁。
在陆秉得到无字天书回京的那一夜,皇上睡在了永禧宫,那是曹端妃的住处。
更深露重,永禧宫到了子夜异常安静,就是宫外守夜的锦衣卫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了寝宫里至尊无上的天子。
守夜的宫女们双手垂立,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等确信没有一点声音,几个胆大的趁着皇上熟睡之际把勒绳套在他的脖子上,万幸那些宫女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弑君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宫女们心里害怕,紧张之余把勒绳打了个死结,导致十几个宫女上来拉扯勒绳也无济于事,这时候皇上醒了过来,发现宫女们竟敢弑君!吓得呀呀大叫,虽然已是深夜,但宫内有锦衣卫守夜,难保不把他们招过来。宫女们顿时吓得六主无神,纷纷取下头上的发簪向皇上身上刺去,也是上天保佑,宫女在宫里地位卑贱,即使有些被主子赏赐,宫女们也是不敢随便把华贵的发簪带在头上的,毕竟太招摇可没有主子会喜欢。也就是伺候在圣上身边,有些另有用心的宫女会带些珠花首钗想要讨好圣上,万一一朝得宠,族人鸡犬升天不说,首先自己就摆脱了可怕的采天葵之苦。
可皇上好修仙,一年到头也近不了几次女色,作无用功不说,还会导致皇后和靖妃的忌惮,皇上对这些奴婢又不在意,要是哪天换了新的小宫女到跟前也是稀松平常,至于之前不见的宫女去了哪里?宫里每天都有运送渣滓的车马出宫,西郊的乱葬岗是经常的去处。
渐渐的,宫女们也就打消了想要被圣上宠幸的想法。
由于宫女们少有佩戴首饰,十几个宫女也找不出几支发簪刺向皇上,而且宫女的发簪银柄纤细,皇上的睡服都是精制的蚕丝玉帛,上面还用银丝绣了玉龙,寻常发簪根本刺不进去他的身体,往皇上头上刺去,直疼得皇上抱头鼠窜意外护住了脸,竟然也没伤到重处。
当年陆秉的职位是御前都指挥千户,白日里献完仙书,夜里就负责永禧宫的守卫。听闻寝宫里有异响,陆秉当机立断闯了进去。此时嘉靖帝正惊恐交加,宫女的发钗虽然细小,可也有那么一两支是玄铁钗柄,即使他抱着头,后背脖颈上,头上都被坚硬的钗柄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小血洞,当陆秉赶到时,他的满脸是血,正被宫女们疯狂地撕扯扭打着,整个永禧宫除了宫女们疯狂的尖叫声,就是皇上狂怒的喝骂声和呼喊声。
皇上可是一呼万应的天子之尊,平日里这些奴婢跪伏于脚下,抬个头都胆战心惊,今天九五至尊却被这些卑贱的奴才如此摧残?!
脖颈和头顶传来的疼痛让皇帝差点昏死过去,奴才们还在尖叫着不停捶打他的身体,好些指甲锋利尖长的宫女用力撕扯着他所有裸露的皮肤,直到血肉模糊也不肯休止!平日里柔弱的宫女就像是扑在他身上的恶鬼,正不顾一切地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皇帝十分绝望,今天怕是要死在这些奴才手上了!黏糊糊的东西在后背直流,那是血与汗水浸湿了睡服。
终于,惊怒交加中,皇帝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飞奔过来,除了一身锃亮的盔甲,走近了隐约能看清这是一张额发方正,英气焕发的脸,那人三步两步走到跟前,还没等他一声令下,那人已经手起刀落,将他身上那些已经疯魔的奴才一个个踢翻斩杀,顿时,“噗呲”乱飞的血水溅了那个无比尊贵的天子一身,加上他原本就一身血肉模糊,烛光中看着竟像个血人,恐怖得看不出原来半点尊贵的面目。
原来是陆千户!
陆秉与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皇帝一眼就认出了他。今夜遭受的劫难让皇帝惊怕到了极点,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陆秉就像神兵驾临,迅速赶来救了自己。
知道自己安全无虞,皇帝放松下来,头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很快方皇后闻讯赶来,请来御医救治,处置所有疯狂的奴才,还处死了有谋害陛下嫌疑的宁嫔与端妃。
皇上被抬出永禧宫,安置回了乾清宫,放在床上俯卧着,后背头顶和颈部一个个血窟窿在冒着血水,脸上四肢到处是血肉模糊的抓痕,更何况还有奴才们的血水沾染,皇上几乎看不出来个人样,满身血污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陛下这是要驾崩了?…可看着还有微弱的气息,只是伤势过重,怕是药石难救了!
御医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医治的法子,谁也拿不定主意。
然而一国之君又不能眼看着不救,如此重伤,轻易用药可不行,一个不小心就能让皇上去见了阎王,平常人这样死了也就死了,可谁让重伤的人是皇上呢?他是天下之主,有了差池谁也担不起救治不力的罪责!
所有的御医畏缩着不敢上前,还是当时的太医院正张仲蒲作主,先是帮皇上止血,再命人把他身上的血污洗擦干净。
容不得院正大人有半分迟疑,当下便由着陆秉以真气逼尽皇上体内血淤,割血喂给皇上,然后一点一点把千年血参送入皇上口中。
经过陆秉与张院正一夜的努力,才终于把皇上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眼看着皇上呼吸趋于平缓,陆秉也终于支撑不住一头倒了下去。
只要过了鬼门关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一众太医多的是法子让皇上情况越来越好,张院正便让人把陆秉送回了锦衣卫司。
皇上是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的,醒来时他还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将领正背对着自己,慢慢地走上一座仙山,那将领身材高大,一身锃亮的盔甲,不卑不亢地在山前跪下,在他面前的是个约莫十一二的仙童,一身蓝色道袍,头上绾着蓝色发带,仙童面容绝世出尘,仙山似是有灵气流动,仙童长长的发带伴着韧丝与衣袂飘飞,周围都是缓慢飘动的白色花瓣,依稀可辨是梨花。
仙童一扬手臂,花瓣也随着青色的玄纹云袖流动,他手里捧着一卷一尺来长的仙书,慢慢地将仙书递给了举起双手迎接的将领,将领接过仙书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山前的台阶,身后是犹如梵音的嘱托:“无字天书神可通天,着陆千户赠予陛下,庇佑天子渡魑魅之劫,此乃天尊仁慈所赐,陛下归位仙班之倚重。”
皇帝看清楚那张英气焕发的脸,正是御前都指挥使陆千户!他手捧仙书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仙尊的嘱咐像是从仙山后面发出,仙童飘动的衣摆随着白色的花辨越飘越远,越来越模糊,只有那本在陆千户手里的仙书越来越清晰,直到把仙书交到他手里,一片梨花飘过,掀起了仙书的第一面,那上面莹白一片,空无一物…
陆秉仍记得当年皇上召见自己时,问起无字天书的由来,说到把仙书交给他的仙童,竟和皇上描述的梦中仙童一模一样,都是十一二的年纪,都是一样蓝色的道袍,一样惊世绝尘的面容!
自此, 皇上对无字天书深信不疑,即使几个亲近的大臣看过,都说无字天书空无一字无法参透,但由于有了天尊托梦,皇上对无字天书是真正的天书奉若珍宝,他相信,这天书正是可以让他羽化成仙的仙书!
经历了大劫,每到夜里嘉靖帝就会特别害怕,一闭眼,仿佛黑暗中会有一道道尖叫的鬼魅,正张牙舞爪地向自己袭来,后背的脖颈和头顶还时不时传来痛感,提醒着他几天前发生过的一切,提醒他自己堂堂天下之主,竟差点被几个奴才夺去了性命!
幸好,有陆千户!若不是陆千户当日带着仙书回来,冥冥中有上苍庇佑,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还没有修成正果,随便被几个奴才害了,那不是耽误他归位仙班吗?
都是那些可恶的奴才!此后也不知会不会留下难看的伤疤!幸好当时他死死抱住头,低头护住了脸,才没让脸遭到荼毒,要不就是脸上没留下伤疤,被那些污糟的尖物刺瞎了眼,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何能展现君威?
对了,梦里仙尊说他这是渡天劫,渡的是魑魅之劫!所以,陆千户是天尊派来守护他的神兵,无字天书是他修成正果的倚重?
皇上这样认为,陆秉也就成为了他最倚重的臣子,陆秉更是连升八级,直接提为锦衣卫司总指挥使,官居一品都督。
谁也不曾想到陆千户成为陆都督竟是如此轻易,更不会想到陆都督能被圣上宠信十余年不衰,要不是十几年太长,而陆秉自己又断了一只手臂,只怕到圣上登往极乐净土也不会对陆都督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陆秉记得当年因为圣上会夜里惊悸,需要他守在床边圣上才能安睡,他在乾清宫足足守了一年,圣上才恢复过来。
那时他极受圣上盛宠,皇上去哪儿就带着他到哪儿,他很快就控制了锦衣卫司,尤其是在一个多月后,圣上对他的信任到了极点,是朝中说一不二的陆都督!就连他初得隆宠,春风得意时,收受了各路不少钱财被当时的夏阁老弹劾,而他只是借后来的严阁老之手,稍稍举了些夏阁老任人唯亲,背后对圣上修仙不满的罪证,圣上盛怒至极,夏言便被斩首于市,甚至夏言连翻递上辩疏也无法改变些什么。
只因他说了一句“夏言专权不满圣上久矣,此人徇私舞弊,偷取军饷,是为贼人也!
夏言如此,后来的平虏大将军仇栾亦是如此,只要是和他与严首辅不合的,通通都去见了阎王!
严首辅靠的是揣摩君意,一手青词写得出神入化,对于圣上修仙要建祠造寺什么的,严首辅总不会推辞,一直对圣上表现兢重忠诚,圣上自然很满意严首辅。
而他陆秉有什么?他可不用写什么青词,也不用苦心揣摩圣上的意思,虽然他精于此道。
他想, 只要一日…有无字天书在,他就得以保证圣上宠信不衰!
不单单是得益于那夜宫变的救命之恩,之后惶惶不安的不眠守护,更是因为圣上当年在恢复过来后,久逢大旱,腊月已过也不见下雪,司天鉴多次求雪未果,圣上手持无字天书祈求,第二日便降得瑞雪,这不能说不神奇,就是圣上得过神物众多,也没有这样灵验的!
说也奇怪,往后圣上也几次持仙书祭拜天神,或多或少当时不好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以至于后来,陆秉也不得不对无字天书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无字天书,他怎会刚好那夜守在永禧宫?如果不是无字天书,皇上又怎能每次都得全所愿?
可是,就在他对这样的神物寄予厚望,圣上对无字天书的灵验欣喜若狂时,圣上他又做梦了!
梦里天尊对圣上说,无字天书乃神物,请愿过多耗损灵气,恐怕到时仙书未被参透仙术就尽失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无字天书没人参透就不能与天献祭,要不书上的秘密会就此尽失?看字面的意思应该就是如此。
陆秉感到失望,自此皇上再也不随便将无字天书示于人前,旁人轻易见不得,更不要说拿出来祭灵了。所幸皇上十几年来一直对他都十分信任,要不是皇上太久没体会无字天书的法力无边,要不是自己断了一臂位置岌岌可危,他也不用这样紧张,担心自己会不会遭皇上厌弃。
所以,在得知晏雪行就是当年把无字天书给他的人,他简直是欣喜若狂!
他想,只要晏雪行为他所用,只要晏雪行能参透无字天书,别说他失了一臂,就是身死,他的儿子们也可以永远保住锦衣卫这一方城池。
语心殿内陆秉偷眼去看徐太师,徐太师眼角的余光充满了暧昧的意味,正似是而非地看向自己,陆秉懂得,徐太师是在暗示着什么。
前段日子徐太师演的那一出盘龙鹤唳着实让陆秉吃惊,他得过此道的益处,也怕徐太师和裕王真会因此得了皇上盛宠,就此一锤定音立裕王为太子。
在裕王眼里,自己与景王一派来往甚密,并不能保证裕王得势后,不会替换掉自己锦衣卫总指挥使的位置。
当时惊叹于仙鹤的美丽绝伦,也觉得盘龙鹤唳过于神奇,陆秉还私下查过仙鹤的出处,不查不知,一查竟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出奇的!
徐太师身边的何先生虽不过是太师府的一个幕僚,可何先生身边能人异士众多,其中就有能驯化白鹤的巧人,通过探查陆太保得知,那日的仙鹤不过是巧人用秘制的染料装扮普通的白鹳而成,靠着巧人高超的训鹤本领,皇上竟也没有起来怀疑。
不过就是陆秉知道,也不会将此事告知皇上,一来他不能彻底得罪裕王一派!谁知道未来储君会是谁?二是这么多年来,所谓的“神物”何其多也?有些甚至假得可笑,皇上也照信不误,不说有些“神物”是徐太师送的,满朝文武哪个没送过?就看是不是能讨得皇上欢心罢了。
既然大家吃着一样的饭,他陆秉把锅砸了只会招来许多不满,与他可没有什么好处。
最重要的是,皇上想信,皇上愿意信。往往一个人说谎能指证,一群人说谎就万万不能说实话了。让皇上知道大家在想方设法糊弄他?那说实话的人估计也落不了好,而且,陆秉知道,皇上根本接受不了别人否定这些“神物”给他的指引。
对于精于此道的翘楚徐阶,虽然他名为太师,可实际却不能是真正的太师。
正所谓太子之师才能称之为太师,裕王虽是嫡长,却还没有被封太子,是当年裕王过幼学之年,必须出阁讲学,皇上才不得已命徐阶,李真芳,高鼎分别为裕王授学。
皇上忌惮“二龙不相见”,连亲自牵着裕王这个儿子焚香告祭先祖,最基本的加冠仪礼都没有做,只肯让裕王以太子规格尚仪行跪师之礼,徐阶几人也就按照太师官阶称之。
因为太师将来是要扶持新君,稳定朝纲的,所以一般太师的官位都不会太低。相对于前庄敬太子,裕王的太学讲师就有些过于寒酸了,庄敬太子的几位太师是当时的首辅夏言,次辅严嵩,然后是徐阶这个吏部尚书。可以说整个朝廷最有权力的三个人都成为了庄敬太子的老师。这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预备内阁规格。
虽说徐阶这几年深受恩宠,官衔由尚书提为次辅,可是作为裕王讲师,只有他的官位最高,李真芳是礼部侍郎,不过是个从二品的官阶,高鼎更是一个从三品的翰林侍讲,三人虽然以太师规格给裕王讲学,可相对于一个储君来说,这样的储君预备内阁太过于寒酸,不说能不能比得上前庄敬太子,连景王这个亲王都难以企及。
景王虽是亲王,只是翰林院的两个修在给他讲学,可旁人看来,景王不单与严首辅关系密切,因为都娶了靖国公的女儿,严侍郎和景王是连襟,景王自然与严氏父子休戚相关。而景王与兵部尚书杨唯元关系也很不错,更重要的是陆秉身为皇上宠信多年,手握京城兵马的锦衣卫总指挥,与严氏父子来往过密,连带的,在别人的眼里,陆秉就成了站队景王的人了。
也难怪十几年来徐阶那老家伙百般逢迎,就裕王的实力来说确实是如履薄冰,不过今天他居然提起无字天书,是出于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而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徐太师和严首辅像是一起说好了一样,一起出现在皇上面前,就是为了不让严首辅心有芥蒂,他也不能贸然提起晏雪行。
看来只能等皇上到天行宫修炼仙丹再作打算了!
陆秉暗叹,像是没看见徐太师投过来疑惑的神色,沉默着低头不语。
他已经不是当年初得无字天书时的陆千户,当年他坦率直行,春风得意,今天他已是小心谨慎,富有谋略的陆都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