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潇寒闻言脸色一沉,周身散发极其恐惧的气息,心里那抹烦躁越聚越多,甚至心口隐隐有些闷疼。
后悔跟他相恋?
呵,好一个后悔跟他相恋。
她有真正地爱过他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傅潇寒捏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将心底那抹异样情绪强压下去。
再抬头,看向叶茹苍白小脸的眼神只剩阴鸷冷冽。
“有时间在这后悔,不如想想今晚怎么活着逃出赵有才的手掌心。别以为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游戏就可以停,叶茹,你没资格喊停。”
赵有才是上次夜魅那个变态赵老板的名字。
丢下不容置喙的命令,不等叶茹有反应,傅潇寒长腿一抬,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没人发现男人的脚步有些凌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叶茹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根本不在乎傅潇寒说了什么,她弟弟已经死了,被他逼死了。
她踉跄着,一身狼狈地挪至叶晟的墓碑旁,睁着猩红眼眸死死盯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叶晟,眼泪流得更凶了。
眼泪和雨丝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忽然抱住墓碑,口中呜咽着破破碎碎的话:
“对不起,阿晟,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姐姐好想你。”
……
坐在车里的傅潇寒穿过雨幕看向山上蜷成一团的女人,心口堵得厉害,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叶茹说的那句她后悔了,像魔咒挥之不去。
傅潇寒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放置于薄唇上狠狠吸了一口,似想用尼古丁的味道麻痹自己。
烟吸了大半,他心里那抹烦躁没褪去一丝。
傅潇寒讨厌被控制住的自己,咬着烟蒂,右手狠狠锤了下方向盘,然后身子一软靠在座椅上,认命般闭上眼。
在睁开眼时,右手插进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杜川的电话。
“……”
叶茹哭着哭着感觉头顶一暗,她迟缓地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小姑娘,今天提前闭园,你改天再来吧。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连个带伞都没带。
不过,你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赶上了本月的墓园免费接送活动,车子已经在下面了,赶快下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见对方穿着的是墓园工作服,猜到应该是墓园的工作人员,叶茹反应了两秒后,麻木地点了点头。
她手掌按在满是水的地面上,借力缓缓站起身,看着叶晟的墓碑,努力扬起个笑脸,嗓音哽咽:
“阿晟,姐姐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叶茹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浑浑噩噩地坐车了墓园的大巴车。
一上车就有人递给她个大包裹,里面有毛巾,有驱寒的热姜水,甚至还有感冒药。
她拿出毛巾,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女人边喝生姜水,边跟后坐的人唠着嗑。
“天堂墓园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出来了个免费接送活动,我来八百回了,以前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福利呢?”
“哎呀,你管它呢,白给你送家里还不好,要是天天能坐上免费车就好喽,这边这么偏,每次来看我家老头子,光路费就两百多,想想都肉疼……”
“……”
“……”
两人的话叶茹并未多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浑身发冷,头像被针扎过似的,滋滋地疼,痛得她秀眉不自觉拧成一团。
她痛苦地闭上眼,大拇指用力按揉太阳穴,才觉得舒服些,按着按着竟睡了过去,在醒来时大巴车已停在了她住的地方。
“不好意思啊,司机师傅。我不小心睡着了,耽误你下班了,抱歉!”
叶茹睡眼迷离地环顾一圈,发现大巴车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满脸歉意地对司机道。
司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叶茹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匆匆下了车。
进了屋,她才后知后觉过来,司机怎么知道她住哪的?上车时她好像没报过她的住址吧?
……
与此同时,顾依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家。
打开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不速之客她愣了下,然后自顾自地低下头,换着拖鞋,明显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顾依,我们离婚吧。”
闻言,顾依换拖鞋的动作一顿,扶着鞋柜的手指蓦地收紧,气氛一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对方似乎并不急,没催。
可顾依知道,不催代表男人势在必得。
“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走到沙发旁,顾依紧抿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矜贵男人。
明明对方坐着,她站着,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江尧晏嗤笑一声,觉得顾依脑子一定烧坏了,竟问自取其辱的话,离婚这件事三年前她不就知道了吗?
江尧晏懒得跟她废话,直接甩出离婚协议书,看着她毫无情感地开口:
“这是离婚协议书,没问题就签了它,我一会儿还要去接月牙。”
听到月牙两个字,顾依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平静,她恨恨地咬了咬牙,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第一次失控地朝江尧晏低吼。
“江尧晏,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那朵白莲花让位?她也配?”
“顾依,把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肮脏龌龊么?江夫人这个位置你怎么得来的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嗯?”
江尧晏站起身,一把掐住顾依的喉咙,面目阴沉至极,那架势颇有种想掐死顾依的意味。
人人都知江家大少爷江尧晏风流倜傥,幽默风趣,对身边的人都是眉眼带笑,可只有顾依知道,风度是他的外衣,狠辣才是他的本质。
换句话说,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狠厉全都给了她。
因为他厌恶她。
“别逼我动用手段,月牙怀孕了,在显怀前你必须把江太太的位置让出来,至于爸妈那边,你看着办。”
顾依大脑“轰”的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了。
忽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想从江尧晏的眼神里看到玩笑的成分,然而除了认真什么也没有。
那个白莲花竟怀孕了?
难怪三年不归家的江尧晏前些日突然回国,甚至破天荒地联系了她。
她当时傻傻地以为自己三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好结果,没想到江尧晏回国竟是替那朵白莲花逼宫来了。
一想到那几日她兴奋到睡不着觉的蠢样,顾依就想笑,她可真蠢啊,一如既往地蠢。
顾依不知道是被江尧晏掐的,还是心痛的,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脸色渐渐发白,浑身不受控的颤抖,江尧晏一怔,下意识松开手。
失去支撑的顾依整个人狼狈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给你一周时间,别逼我出手。”
江尧晦暗目光从顾依头顶掠过,丢下这句话,他绕过她抬脚离开。
男人决绝的语气与背影让顾依喉咙一哽。
她扭过头,看着被大力甩上的房门,顾依红了眼眶,眼泪在打转,她痛苦地闭上眼,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拳头紧握,牙关咬紧,顾依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出江太太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