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命师,你这种能力,倒是与李怀仁的‘邪教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宋长安站在收容所顶楼的阴影处,俯瞰着下方逐渐苏醒的基地。
他的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色的愚人硬币,硬币在他指间翻飞,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邪教徒?”
戏命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屑的轻哼,“他们只会用蛮力和恐惧来操控人心,而我们——”
她突然出现在宋长安身侧,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我们给予的是最甜美的幻梦。”
宋长安侧目,看到戏命师今天换了一身暗红色的戏服,裙摆上绣着金色的提线木偶图案。
她的面具比往常更加精致,眼角缀着细碎的水晶,在晨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赵明已经彻底入戏了?”
宋长安将硬币弹向空中,看着它在最高点诡异地悬停。
戏命师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悬停的硬币突然变成一只蓝色蝴蝶,扑棱着翅膀落在她的指尖:
“比预期还要顺利呢。这个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为了救父亲才妥协的。”
她歪着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殊不知他父亲三天前就已经……”
“够了。”宋长安突然打断她,眼神变得锐利,“有些真相不需要说破。”
戏命师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我们冷酷的宋大监管居然也会心软?”
她凑近宋长安的耳边,吐息如兰,“还是说……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宋长安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晨光都为之黯淡。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注意你的言辞,戏命师。我们的合作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尊重?”
戏命师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如同碎玻璃般刺耳,“在这个充满谎言的舞台上,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东西!”
她猛地扯下自己的面具——
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张与宋长安一模一样的脸。
宋长安杀机毕露,但下一秒,戏命师已经重新戴好面具,仿佛刚才的惊悚一幕从未发生。
她优雅地行了个谢幕礼:
“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我亲爱的‘搭档’。”
宋长安眯起眼睛,第一次对这个危险的合作者产生了杀意。
他能感觉到,戏命师的能力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危险得多。
这种能够窥探人心、复制记忆的异能,简直就像……
“另一个自己?”
戏命师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可不是你,我只是在模仿你。”
宋长安突然伸手掐住戏命师的咽喉,将她整个人抵在混凝土护栏上。
戏命师的腰肢弯成危险的弧度,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百米高空之外。
“仿我?”宋长安的声音裹挟着暴风雪般的寒意,“你连我杀人的手法也能模仿吗?”
戏命师的喉骨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但她的眼神依然带着戏谑。
她突然松开握着护栏的手,任由身体向后仰倒——
宋长安感到掌心一空。
本该坠落的戏命师此刻正坐在护栏上晃着双腿,暗红的裙摆像血浪般翻涌。
她歪头整理着被弄乱的面具缎带,哼着走调的歌谣。
“真粗暴啊~”她抚摸着脖颈上正在消退的淤青,“不过这样才有趣……”
宋长安凝视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那里残留着几片蓝蝶的翅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极大低估了戏命师的实力。
“你的能力……”
“其实是‘戏剧现实’哦~”戏命师变魔术般从袖中抽出一叠鎏金剧本,“只要观众相信剧情是真的,舞台就能覆盖现实,而我,只有积攒足够多的剧本,哪怕改写死亡也不在话下……”
她突然将剧本抛向空中,纸页在晨风中纷飞。
每一页都浮现出赵明不同时期的影像:入职宣誓时、第一次接触收容物时、发现父亲病历那天……最后定格在他今晨苏醒时的诡异微笑上。
宋长安突然抓住其中一页。
画面里赵明正在医疗部探望父亲,而病床上分明是具套着病号服的等身人偶。
“你根本没有治疗他父亲。”
“治疗?”戏命师发出水晶碰撞般的笑声,“那位老先生在赵明被捕当晚就脑死亡了。现在维系生命的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啦。”
宋长安的匕首抵住了她咽喉,这次是真实的。
鲜血顺着银色刃口滴在剧本上,将赵明的影像染成暗红。
“你违背了约定。”
“约定?”戏命师沾血的手指抚过宋长安紧绷的下颌,“我只说会保障他父亲的安全,又没说用什么方式……”
她的声音突然变成赵明的声线:
“就像您也没告诉赵明,他父亲之所以出事……其实是铁血盟安排的?”
宋长安的瞳孔剧烈收缩。
没想到,她居然已经了解到了这一步。
但很快便释然开来。
也对,自己从未做过太严密的隐藏,只是勉强可以防止异人收容所无法探清底细。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话,又到底所为何事?”
宋长安收起了匕首,眼神冷峻如冰。
戏命师轻轻抹去脖颈上的血迹,指尖的血珠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她歪着头,面具下的笑容愈发深邃:“宋长官,您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吗?”
宋长安沉默地盯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戏命师缓缓从护栏上跳下来,裙摆如花瓣般绽开,又轻盈落下。
她踱步到宋长安面前,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我想和您玩个游戏。”
“游戏?”宋长安嗤笑一声,“我没兴趣陪你胡闹。”
“别急着拒绝嘛。”戏命师眨了眨眼,“这个游戏很简单——我们各自在对方的‘剧本’里埋下一个伏笔,看谁能先猜出对方的布局。”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宋长安的胸口:“如果我赢了,您就告诉我……您真正的目的。”
宋长安眯起眼:“如果你输了呢?”
戏命师轻笑一声,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
“那我就告诉您一个关于‘愚人剧场’的秘密,一个连红心级别的‘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晨风拂过,她的面具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诡谲。
宋长安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伸手,从空中抓住一片飘落的剧本残页,上面隐约可见一行小字:
【当提线木偶意识到自己是木偶时,舞台就会崩塌。】
“好,我陪你玩。”宋长安将残页捏碎,纸屑从指缝间飘散,“不过,戏命师小姐,可莫要玩火自焚。”
戏命师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放心,我最擅长的……就是在火焰中跳舞。”
她后退几步,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融入了晨光之中。
“那么,游戏开始!”
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最后化作一缕微风消散。
宋长安站在原地,目光深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精致的愚人硬币,正面是笑脸,背面是哭脸。
硬币在他指尖翻转,最终停在了哭脸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