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摄政王来了,说是有案件与老爷商议。”
玄色织金飞鱼服掠过门槛,来人腰间玉牌上刻着“萧”字。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啊!”
萧霁衍清冷的嗓音传来,手中拿着的竹简重重地丢在案几上。
崔穆亭虽不知摄政王为何会把案情带到他的私宅来,但这人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看着萧霁衍扔在案几上的竹简,思量一番后拿起来查看,只一眼就让他面色微变。
崔穆亭朝双手作揖:“此事还请王爷随我去书房商议。”
萧霁衍神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离开时在江濯雪面前停顿了片刻,似笑非笑地把玩着腰间的盘玉。
江濯雪指尖微颤,萧霁衍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约定。
崔穆亭让王酉带着萧霁衍先行离开,自己则解决刚才的事情。
他转身看向江濯雪:“岳丈的寿宴乃是家宴,我去怕是不合适。”
崔穆亭一副清高做派,实则心底只等着江濯雪的最后邀请。
“我本就不受岳丈待见,如今他老家六十大寿,本该是高兴的一件事,不能因我的出现,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崔穆亭哀叹一声,面露难色的拒绝,实则在等着江濯雪下一步动作。
江濯雪愠怒地看向他:“既然是家宴,你身为女婿,连家宴都去不了?”
闻言,崔穆亭将请柬收入袖中,随后前往书房。
回到内院,江濯雪半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串菩提玉珠,清脆的摩擦声回响在耳畔。
从江管家出现在崔府的那一刻起,崔穆亭就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无论是从库房挑选回礼,亦或是他首次对苏佛依流露出的厌恶之色,再到后面的宴会邀请。
每一步都看似是他在主导,实则都有着江濯雪的推波助澜。
送出玉璧的时候,看似是在崔穆亭的准许下进行,实则是江濯雪以侯府能带来的便利在背后诱惑他,促使他成为推动者。
苏佛依与崔穆亭表面上恩爱非常,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当初若不是苏佛依的出现,以当时她对崔穆亭的喜爱程度,还真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加速加速灭亡的愚蠢行径。
也正因此,崔穆亭原本能靠那一次就平步青云的机会就此丧失,加上他的自卑好强性格,在朝廷中给自己也树立了颇多敌手,自然升官无望。
但他惯于将罪责归结到女人身上,她也乐见其成,不过是轻轻一点,就让他们红了眼。
“如今棋子皆已入局,只待棋局开始,届时就算他们有滔天手段,也只是从这个棋盘跳到那个火坑。”
江濯雪的眼底迸发着清洌的寒光,不过刚开始,你们就要闹内讧吗?后面的路那可怎么走。
她前世经历的悲惨遭遇,这一世我要你们千百倍偿还!最惨痛的事情不是身死道消,而是杀人诛心。
江濯雪脑海中忽然浮现那抹玄色身影,那双深渊般的眼神,是否会让她走向的另一个深渊。
“夫人,我给您炖的红参补血汤被白芷那个贱人给抢走了!”
青梅怒冲冲地推门而入,眼睛红肿,脸颊还留着一道红色血痕,她的衣领错乱,头饰凌乱不堪,裙摆也碎了几处。
江濯雪手中稍一用力,琉璃玉珠便散落一地,江濯雪坐起身,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珠子,喃喃开口道:“白芷?”
“就是那个苏佛依身边的婢女?”青梅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喝下后,又把歪歪扭扭的头发胡乱拨正,“惯会拿腔作调,尤其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状态,更是学了个十成十!”
青梅气的咬牙切齿,圆溜溜的大眼睛恨不得喷火。
“那红参补血汤可是我从早上熬到现在,足足熬了我三个时辰!那可是补气血的好东西呢,这该死的贱蹄子,上来就说她们家姨娘体弱多病,最是需要这种大补之物补身体。”
江濯雪垂眸,手指轻扣在贵妃椅上,之前由于她的息事宁人,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保全崔家的整体名声和荣誉。
导致青梅她们几个在外受了不少委屈,甚至还传出过偷盗的谣言,若非她此次怀孕,崔穆亭担心要从苏佛依那边拨派人手来伺候她,怕是连这几个丫鬟她都保不住。
“那东西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拿走的?”江濯雪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如风,似笑非笑地看着青梅
“她带了两个侍女,将我堵在……”青梅一股脑地就准备将现场的情况如实转述,看着江濯雪滴溜溜透露着奸邪的眼眸,她悟了。
“偷的!我刚准备去吃饭来着,转身就发现红参补血汤被偷了,咱们报官吧!这一碗汤可是三两银子呢!”
“既然是偷的,那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本夫人的东西,也是她们能染指的。”
江濯雪眼眸中寒光迸发,声音清洌,周身气场骤然下降。
“这碗参汤可是我父亲特意给我腹中胎儿准备的,现在被人偷窃,导致我胎相不稳,若是因此滑胎,侯府追究起来,崔府该如何交代?”
江濯雪转动着手中茶杯,茶水晃荡,沿着边缘划出,“将中馈令牌拿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偷东西的贼有多大本事。”
“青梅,你拿此令牌去将家中小厮召集到宅院中来。”
江濯雪将令牌交给青梅,随后带着贴身婢女朝正院走去。
院内逐渐喧嚣起来,漆黑的夜被星星点点的烛火点亮半边天。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白芷便被小厮带到江濯雪的面前,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身上青紫交加,衣领敞开,没有半点体面样。
“今晚崔府可是真热闹啊,”萧霁衍意味深长的笑着走来。
萧霁衍负手而立,站在江濯雪的对立面,玄墨色的长袍,让他的身影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
江濯雪呼吸一滞,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又准备做什么。
“本王听说崔府入了盗贼,既是偷窃,便是犯了律法,不如崔夫人将这盗贼交给本王审问,定能给崔府和崔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萧霁衍说话的同时朝江濯雪靠近,松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濯雪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深渊般的眼眸。
她的心一沉,不敢和萧霁衍对视,声音如羽毛般轻柔,拒绝道,“王爷深夜到访想必是找夫君有要事,府中些许小事,臣妇暂时可以解决,不用脏了王爷的手。”
见江濯雪坚持,萧霁衍也不多做停留,点头离开。
——
苏拂依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喝着白芷抢来的红参补血汤,原本以为江濯雪会将这件事咽下去,结果她居然以偷盗的名义,将白芷绑走后,以律法为由执行家法。
这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眼看这把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她急忙带着补汤前往万氏的宅院。
“伯母,大事不好了,”苏佛依火急火燎地走到万氏跟前,将手中的补汤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