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窜上头顶。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咒骂。
最终却在那双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冰冷眼眸注视下,只挤出一句破碎的屈从:“我……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
叶溪浅的衣袖如鬼魅般拂过。
快!准!狠!
几道冰冷的气流再次精准地钉入姜沁瑶的周身大穴。
姜沁瑶的身体瞬间僵直如木偶。
同时,下颌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捏开,一颗散发着奇异微苦气味的药丸,被塞入口中,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姜沁瑶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爆发出极致的惊骇与怨毒。
她死死瞪着叶溪浅,身体却连最细微的挣扎都做不到。
叶溪浅做完这一切,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姿态优雅地转身,拂了拂衣袖,如同拂去沾染的尘埃,重新坐回那张冰冷的红木圆凳上。
月光映着她唇边一抹毫不掩饰的、愉悦而残忍的笑意。
“呵!”
她轻笑出声,打破了死寂,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却字字淬毒:“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吧?”
她微微歪头,月光照亮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遗憾:“若不是顾忌你南临公主的身份,如今又身在大炎……你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寒潭冻结:“不过……”
叶溪浅的唇角勾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虽然不能让你死在这里,但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总是可以的吧?”
她欣赏着姜沁瑶眼中翻涌的恐惧,如同欣赏一件杰作,慢条斯理地宣布判决。
“刚才你吞下的毒药,它只会在夜晚发作。”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恶意的轻柔:“发作时么……你的脸上、身上,会爬满恶心可怖的脓疮,黄绿色的脓水会遍布你的皮肤,又痛又痒,如同万千毒蚁啃噬骨髓,让你恨不得将皮肉都挠烂剥下……偏偏……”
她刻意停顿,看着姜沁瑶眼中那灭顶的绝望一点点弥漫。
“到了白日,这些溃烂脓疮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洁如初,连最精明的太医也休想诊出半分端倪。”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姜沁瑶最深的恐惧:“而且,除了你自己亲历这炼狱般的痛苦,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下的毒。”
叶溪浅身体微微前倾,月光在她眼底跳跃,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残忍:“最重要的是……姜沁瑶,你敢吗?”
她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敲在姜沁瑶最脆弱的心防上。
“你敢让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把你奉若神明的男人,看到你夜晚那副脓水横流、恶臭难当、比阴沟里最肮脏的老鼠还不如的模样吗?”
姜沁瑶的眼中,那惊骇的火焰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名为“不敢”的恐惧冰水浇灭。
只剩下灰烬般的绝望!
她不敢!她宁可死也不敢!
“你不敢的。”
叶溪浅替她宣判,语气笃定得令人窒息:“所以,你只能每晚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生生受着这蚀骨噬心的折磨,体会着身体溃烂的剧痛和生怕被人发现这不堪秘密的心理煎熬,甚至……连惨叫都不敢发出一声。”
她看着姜沁瑶眼中彻底崩塌的世界,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
“怎么样?这份回礼……喜欢吗?”
魔鬼!
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是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修罗!
她怎么会如此恶毒!
如此洞悉人心最脆弱之处!
又如此精准地将人推入生不如死的深渊!
姜沁瑶的灵魂都在尖叫!
那滔天的恨意和灭顶的恐惧交织成一张巨网,将她死死缠住,拖向万劫不复。
叶溪浅见状,慵懒地靠回椅背。
“至于何时解毒……”
她拖长了调子,欣赏着姜沁瑶眼中那最后一点卑微的祈求。
然后,轻飘飘地、带着掌控一切的随意,落下最终判决:“看我心情。”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同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交易:
“不过,怎么样也要等那一千万两赔偿,全部、一分不少地、稳稳当当落进我口袋的时候吧?”
姜沁瑶闻言,眼中带着一种认命的,万念俱灰的死寂。
这个女人!
是真的很厉害!
今晚处处拿捏住了她,让她受罪受折磨,却又片叶不沾身。
她恨她!
恨到极致!
却又怕她!
怕到极致!
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她如何。
只能按照她所说的做,被她完全掌控。
不过,来日方长。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机会报仇!
—————
叶溪浅回到侯府之时,天边已经一抹极淡的鱼肚白。
沉沉的夜色尚未完全褪去,空气里还浸着露水的清寒。
到达浅乐居的月洞门时,脚步却不由得微微一顿。
院门旁,那株高大的梧桐树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几乎与尚未散尽的夜色融为一体。
是裴云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不用上朝的吗?
莫非他……还未缓过神来?
因此叶溪浅先悄然进了房间,然后换了一身衣服便抬步走出。
一直凝望着院门的裴云深,在看到打开门的她时,眼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喜,随即又被浓重的意外取代。
他快步迎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刻意放得极其温软:“溪儿?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叶溪浅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神色平静,语气坦然:“昨晚之事,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渐渐明晰的天际:“有一个好武功,尤其是好轻功,很重要,因此便想要早起练武。”
裴云深闻言,先是一怔。
随即眼底掠过深切的认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郑重:“你说得对,自身强大,才是立身之本,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嗯。”
叶溪浅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回他脸上,带着一丝询问:“不过,瑾卿此时来此?今日……不用上朝吗?”
“告假了。”
裴云深回答得很快,似乎有些避重就轻。
他微微别开目光,复又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暗流。
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执着,“现在过来……是心中,一直无法安定。”
叶溪浅了然,知道他还在后怕。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短暂的沉默在微凉的晨风中弥漫。
裴云深看着她沉静的脸庞,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溪儿,你……今晚可有安排?”
叶溪浅抬眸看他,有些意外他突然问起这个。
她摇了摇头:“没有。”
“……好。” 裴云深似乎松了口气,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亮光。
但随即又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敛去。
“那……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练武。”
叶溪浅站在原地,望着他仓促的背影,眼中浮现出清晰的困惑。
他刚才……是在紧张?
那欲言又止、问完就走的模样,实在有些反常。
今晚……
是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