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餐厅内。
晨光洒在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长餐桌上,骨瓷餐具反射着微光,各种色香俱全的早餐已经摆放妥当。
空气却凝滞得如同真空。
虞从梦坐在主位,神色平静地切割着一小块合成蛋白排,动作优雅。
她刚刚确认过,孕检试纸上的颜色稳定加深,胚胎发育状态良好。
至于这一胎的数量,还需几周等待。
怀上孩喜悦的同时,也让她压力倍增,她迫切需要提升实力。
梁飞鸾和霍司辰的例子血淋淋地摆在眼前,若有足够的力量,何须那般迂回曲折,险象环生?
随着孩子增多,财富累积,觊觎的目光只会更贪婪,暗处的恶鬼比虞代云更凶险。
她左手边,霍司珩身姿笔挺如标枪,占据了那个象征“第一顺位”的尊位。
他穿着深灰色常服,面容冷峻,强大的威压沉沉笼罩着整个餐厅,令人不敢轻易喘息。
公输自坐在虞从梦的右手边,位置稍远于霍司珩。
他正专注地将一枚剥好的“晨露果”放到虞从梦手边的碟子里。
他昨天照常去了琼林苑,看到霍司珩在里面,便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父子三人。
此刻,他神色温润如常,忽略了那迫人的威压,眼眸清澈,只在看向虞从梦时,温柔而专注。
他是虞从梦腹中孩子的生父,昨晚早早便侍奉在璇玑殿,为她做了舒缓的孕期不适的按摩。
纪玄霜坐在公输自的下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昨晚又看了一宿的报告。
他沉默地搅动着杯中的提神饮料,动作有些机械,目光低垂,仿佛要将杯中旋涡看出个洞来。
霍司珩那如同审视战俘般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只能以沉默筑起防线。
华永安则是不请自来,悠然自得地坐在长桌另一端的客位。
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紫色丝绒晨袍,衬得血色眼眸愈发妖异。
他慢条斯理地享用着能量粥,神情玩味,如同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
项盛安静地侍立在他身后。
两个育婴师抱着昭华和曜渊坐在旁边的特制高脚椅上。
昭华小口吃着公输自递过来的果泥,漂亮的鹿耳微微抖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气氛怪异的“大人们”。
曜渊则紧攥着小拳头,盯着霍司珩,眼中似有不服与倔强,小嘴抿成一条线。
整整五分钟,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育婴师温柔的哄劝声。
压抑感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霍司珩放下手中的银质餐叉,清脆的“叮”一声,如同发令枪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端起手边的清泉水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公输自和纪玄霜,最终落回虞从梦身上。
“雌主,各位!近来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
“公输总工遭遇恐怖袭击,纪首席被人绑架挟持,两次险情,最终都需要雌主亲身犯险才得以化解。”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公输自和纪玄霜的心上。
两人脸色微变,巨大的羞愧感瞬间淹没了他们。
保护雌主是夫侍的天职,他们却成了被保护者,甚至成了拖累她的累赘。
霍司珩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冽的得意。
他继续说,语气尽是“为你们好”的意味。
“身为雌主的正夫,我有责任确保她身边人的安全,减少她无谓的担忧和后顾之忧。”
“你们二位,一个精于机甲设计,一个长于基因研究,皆是帝国栋梁。”
“只是,在自保能力上,恕我直言,实在薄弱。面对突发危险,连最基本的抵抗都做不到,这绝非长久之计。”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强。
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夫,虞从梦承不承认,反正他此刻先以主事者姿态自居。
他赌虞从梦不会拆他的台!
反正在气势上,他要先碾压公输自和纪玄霜,让这两人先觉得他就是正夫,回头再把这个头衔落实。
“在我此次休假的这段时间,为了雌主的安心,也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我决定亲自负责提升你们的体能和基础战斗素养。”
“自明日起,每日清晨五点,训练场集合,由我亲自指导基础格斗、武器运用及战场生存训练。七点半结束,正好用早餐。”
五点?!
公输自和纪玄霜心中俱是一沉。
公输自还好,纪玄霜这种习惯深夜泡实验室的,简直是要命。
而且,由霍司珩亲自“指导”?
这分明是公报私仇的折磨!
霍司珩仿佛没看到他们瞬间僵硬的表情,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此外,光有体能还不够。在这个时代,异能是自保的基石。”
“我已为二位在‘星枢异能研习社’谢清樾首席那里,分别报了一门为期三年的攻击异能夜课。每晚八点至十一点。”
谢清樾?!
三年夜课?!
每晚三小时?!
公输自和纪玄霜的脸色彻底变了。
谢清樾的课程是出了名的严苛和昂贵,三年课程的费用,每个人没有600亿星币根本下不来!
霍司珩这是下了血本,也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每天早上五点起训练两个半小时,晚上八点再上三小时高强度异能课,还要兼顾各自的研究和……侍奉雌主?
这简直是地狱作息!
铁打的雄性也熬不住!
他就是要榨干他们所有的精力,让他们累得像死狗,再无余力去分虞从梦的心神!
虞从梦放下刀叉,抬眸看向霍司珩,眼神平静无波。
她岂会看不出霍司珩那点心思?
但他的话,句句在理,无可指责。
提升夫侍的自保能力,减轻她的负担,甚至不惜自掏腰包支付天价学费,表面上看,完全是为家庭分忧的典范。
她若反对,反而显得不顾大局,纵容夫侍“无能”。
她微微颔首,声音清越:“阿珩考虑得很周全。吱吱、玄霜,阿珩此举是为你们好,也是为我分忧。你们意下如何?”
她将决定权抛回给当事人。
公输自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迅速恢复了温润得体的笑容。
他站起身,对着霍司珩微微躬身,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元帅思虑周全,用心良苦,自感激不尽。自保之力确是我之短板,能得元帅亲自指点,并慷慨解囊,入谢首席门下学习,是自的荣幸。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元帅和雌主期望。”
他语气真诚,仿佛真心实意地感谢这份“大礼”,将所有的憋屈都完美地藏在温雅的表象之下。
他清楚,此刻任何抵触或不满,都只会让雌主为难,更让霍司珩有借口发难。
纪玄霜也站了起来,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冷。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略显干涩,“元帅费心了。玄霜……自知不足,谢元帅栽培。会按时参加训练和学习。”
他知道,这是霍司珩划下的道,是“正夫”的“规矩”和“权威”,他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反抗?
只会让他在这个家里更难立足。
看着两人“感激涕零”地接受,霍司珩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充满掌控欲和得逞意味的笑容。
他微微颔首,语气“宽厚”:“很好。都是为了雌主,为了这个家。不必言谢。”
他真的好像一个为家庭操碎了心的大家长。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打破了这“和谐”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