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主药局的楠木匾额挂在太医院西廊第三日,五更天的霜还未化,王院判的尸首便被发现横在白芷巷。萧昭宁踩着踏雪无痕步法掠过结冰的回廊,靴底星砂与地面狼头血印产生共振,在晨曦中显形出永夜草的脉络——那是狼族禁术“剜心烙”的死亡标记。
“院判指甲缝里有西域永夜草残片。”她捏起半片银灰色草叶,叶片绒毛在星芒下泛着幽蓝,“和三日前御膳房蚀星散的主药相同,培育手法却是狼族圣女的独门秘方。”
春桃的脚步声从月洞门传来,发间银簪断成两截:“小姐!李将军在宣武门遇刺!刺客用毒牙部的‘蛇影刺’,却喊着‘为太子清君侧’!”她递上染血的袖扣,正是李淮舟常戴的麒麟纹银扣,“血里掺着蚀星散,太医院说无药可解……”
萧昭宁的星陨剑突然出鞘三寸,剑鞘北斗纹发烫如烙。她望向东宫方向,那里的琉璃瓦在晨雾中泛着异常的幽蓝——蚀星散、蛇影刺、狼头血印,三重毒计同时爆发,分明是引她离开药局的调虎离山。
“守好药局,我去地下室。”她将狼头令牌塞给春桃,“若有人再提‘太子清君侧’,就把这块令牌拍在他印堂——狼族叛徒的血,骗不过战旗徽记。”
药局地下室的暗门藏在当归柜后,萧昭宁的星芒扫过门缝时,听见暗格里传来濒死的喘息。推开门,雪地营细作阿木尔倒在星砂兰培育箱旁,右手紧攥半张浸血的密信,左手食指在地面划出“皇后”二字,旁边是扭曲的狼首符号。
“小姐……皇后娘娘……是柳氏的……胞姐……”阿木尔的瞳孔已泛白,喉间涌着黑血,“千面蛊……傀儡术……”他松开手,密信飘落,上面用狼族秘银写着:“牡丹别院的永夜草种,已植入太医院三成学徒体内。”
萧昭宁的星芒扫过培育箱,只见星砂兰根系被黄纸咒煞缠绕——正是当年柳氏在大相国寺用过的“永夜缚根术”。每株兰草的银纹都在萎缩,根部渗出的汁液竟呈蛇形,与金銮殿砖缝里的咒文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她的指尖抚过咒煞黄纸,发现纸角印着东宫的牡丹纹,“蚀星散毒杀院判,蛇影刺嫁祸太子,都是为了让我以为敌人在明处,实则——”她望向培育箱深处,那里藏着十二具陶俑,每个陶俑心口都嵌着皇后的牡丹徽记,“是要污染星砂兰的护世根系,让整个药局变成千面蛊的温床。”
镇北将军府的雕花窗棂上,李淮舟盯着铜镜里的肩伤。蛇影刺的毒在麒麟血下呈现诡异的紫黑色,却未侵入心脉——他早在上朝时便服下星砂兰根须磨成的护心粉。指尖划过伤口,毒血竟凝成“东宫”二字,正是刺客瞳孔倒映的暗格方位。
“将军,夫人回来了!”亲卫的通报声里,萧昭宁的星芒已掠入院落。她推开门,看见李淮舟正用麒麟刀在木匣上刻着星轨,匣中放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东宫腰牌。
“毒计连环,声东击西。”李淮舟扯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未被污染的护世图腾,“刺客瞳孔里有东宫景仁殿的暗格,里面藏着十二道蛇形咒文,和药局培育箱的陶俑一一对应。”他晃了晃手中的腰牌,背面刻着“狼族暗卫”的古体字,“皇后娘娘的牡丹徽记,怕是要换成狼首战旗了。”
萧昭宁将密信拍在案头,上面“狼族圣女胞姐”的字迹与柳氏残魂的气息吻合:“柳氏当年屠尽狼族暗卫,却独独放过了身为皇后的亲姐姐。牡丹别院的走水,根本是贼喊捉贼——她早把永夜草种藏进了太医院的药膳里。”
更漏声中,两人的掌心同时发烫,双星烙痕在木匣星轨上投出重叠的影子。李淮舟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半块焦饼——正是春桃冒死从刺客怀中搜出的证物,焦痕竟与东宫暗格的锁孔完全吻合。
“还记得在北疆时,战山叔叔说狼族战旗的焦痕能破万咒吗?”他将焦饼按在木匣暗格,烙痕处突然亮起星砂,“现在这焦饼,就是打开东宫秘室的钥匙。”
萧昭宁望着焦饼上的北斗纹,想起十九年前星陨洞的火光。萧战庭将她托付给萧战山时,襁褓里的焦饼碎,原来早被父辈刻成了护世的密码。她的星陨剑轻轻点在焦饼中央,剑刃与李淮舟的麒麟刀交叠,在木匣上拼出完整的星麒图腾。
“去东宫前,先做件事。”她取出星砂兰母株的嫩芽,叶片银纹在焦饼焦痕上缠绕,“把这株兰草种进太医院的甘草池,让每个喝下药的人,都带着护世的星芒。”
李淮舟点头,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烙痕:“我让人在东宫景仁殿外放三笼雪狐,柳氏的蛇形咒文,最怕漠北雪狐的星砂气息。”他望向窗外,亲卫已备好披着狼首皮的战马,“至于皇后娘娘的千面蛊傀儡——”
“——就用她亲妹妹的残魂来破。”萧昭宁握紧焦饼,想起永夜珠破碎时柳氏化作的星砂,“狼族圣女的血,终究会回到该守护的地方。”
子夜的东宫飘起细雪,景仁殿的琉璃瓦上,三笼雪狐突然发出狼嚎。萧昭宁踩着焦饼烙痕的方位,与李淮舟同时推开暗格,里面的十二具陶俑正对着中央祭坛,祭坛上供奉的,竟是柳氏的圣女徽记,徽记下方压着半卷《狼族禁术秘典》,扉页上用萧战山的笔迹写着:“皇后慕容氏,狼族圣女双生胞姐,千面蛊唯一解方——星主之血。”
李淮舟的麒麟刀斩落陶俑头颅的瞬间,萧昭宁的星芒注入徽记,竟看见柳氏的残魂在徽记深处蜷缩:“阿宁……别杀姐姐……她是被混沌神的残魂控制的……”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太子的仪仗灯火通明。萧昭宁望着徽记中柳氏的残魂,突然明白为何皇后的牡丹徽记下藏着狼首纹身——双生圣女的血脉诅咒,让慕容氏姐妹注定一人执光明,一人堕永夜。
“淮舟,把徽记交给老皇帝。”她将徽记收入锦囊,“就说这是狼族圣女的忏悔,也是星主药局的第一道护心符。”
回程的马车碾过雪地,萧昭宁望着怀中的星砂兰嫩芽,叶片银纹已恢复如初。李淮舟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御膳房新烤的焦饼,饼面用星砂画着东宫暗格的星轨:“刚让庖厨加了狼族秘药,以后谁再敢在饼里下毒,焦痕就会变成狼首咬人的模样。”
她咬下一口,焦香中带着星砂兰的微苦,却在舌尖绽开护世图腾的微光。车窗外,太医院方向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寒鸦数只,却惊不散药局上空漂浮的星砂——那是星主与帝星用焦饼与兰草织就的护世天网,在金銮殿的暗战中,悄然扎下了最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