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因果海沙僧渡亡魂 须弥巅悟空战伪经
第一节：魂井映莲 沙僧问法破阀关
建安十三年，幽冥地界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雾霭之中，忘川河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漂浮的尸骸宛如破败的舟楫，随着暗流缓缓移动。迁徙城堡如同一座巍峨的钢铁巨兽，缓缓驶入这片阴森之地。
沙僧身着灰布僧袍，独自立于城堡底舱的轮回井畔。琉璃魂灯在他掌心明明灭灭，幽蓝的光芒洒在井中，映出翻涌的灵核，恰似无数寒星沉入深海。这些灵核，是亡魂执念的具象化，承载着生前未了的心愿与遗憾。
突然，一阵鬼泣自城基裂隙渗出，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缠绕上冰冷的铜柱。沙僧神色一凛，抬眼望去，但见魂火裹着光核攒动，他心中明白，这是因果海的亡魂借城堡灵气显形，渴望寻得轮回之路。那些亡魂的呜咽声中，似乎在诉说着生前的苦难与不甘，声声泣血，令人动容。
琉璃盏中的灵核形态各异，金色者澄明如琥珀，散发着温和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善意；血色者凝浊似凝血，表面流转着诡异的暗芒，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沙僧小心翼翼地将灵核引向井口，准备助它们完成轮回。
然而，就在这时，青铜阀口突然泛起一阵金色的涟漪，三丈高的佛祖法相缓缓浮现。法相衣袂间梵文流转，庄严肃穆，双目低垂，似含无尽慈悲。“善者渡，恶者镇，此乃天道循环。”佛祖法相口宣偈语，声音低沉而宏大，在底舱中回荡。
话音刚落，金光自阀口喷薄而出，半数血色灵核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弹回，唯有金色灵核顺流而下，落入轮回井中，激起细碎的往生咒音。那咒音仿佛是来自天界的颂歌，神圣而庄严，却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佛曰众生平等，何以仅凭色相断人善恶？”沙僧眉头紧皱，指节重重叩击井栏，发出沉闷的声响，“某观此血核之中，亦有衔冤负屈之魂，锁于幽冥不得超脱，何异于陷良民于水火？”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平，为那些被误判的亡魂感到惋惜。
言罢，沙僧从琉璃盏中取出一枚刻有“忠义”二字的灵核，不顾佛祖法相的威压，强行注入井中。刹那间，井中腾起七彩莲花，花瓣舒展如伞，竟将那些被弹回的血色灵核尽皆托住。花瓣上光影流转，隐约可见众生共掌轮回之景，仿佛在昭示着一种新的可能，一种打破固有规则的希望。
此时，诸葛亮手持星图卷轴，步伐稳健地踏入底舱。他身着观星袍，袍角拂过湿冷的砖面，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忽然，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星图上，只见三台星虚宿泛红，如泣血之眼。“此乃天机紊乱之兆。”他轻抚胡须，神色凝重地叹道，指尖划过井壁上古刻痕，“昔年灵山设阀分善恶，今城堡魂井现众生相，莫非天命欲破此藩篱？”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细想，舱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铁蹄轰鸣。夏侯渊率领阴魂铁骑踏浪而来，鬼头刀劈开的黑风中，无数亡魂化作齑粉，哀号声震得城基簌簌落灰。那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沙僧毫不犹豫地横杖护井，降妖宝杖金光大盛，照亮了整个底舱。但夏侯渊的刀风阴寒刺骨，直透骨髓。第一击，便震碎了宝杖上的琉璃珠，清脆的碎裂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格外刺耳；第二击已近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诸葛亮掷出奇门遁甲旗，厉声喝道：“借忘川水势，转舵三丈！”
随着一声巨响，齿轮转动声如雷霆，整座城堡轰然倾斜，底舱化作船头犁开墨色河水。汹涌的忘川水倒灌而入，形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将阴魂铁骑冲得七零八落，如秋叶逐流。那些阴魂铁骑在水中挣扎、哀嚎，最终被无情的水流吞噬。
沙僧趁势将剩余灵核倾入井中，莲花骤然化作战船模样，船头立着金甲神人，船尾扬起“蜀”字暗纹风帆，载着亡魂向天际流火处漂去。青铜阀口的佛祖法相终究消散，唯余一枚佛珠坠入井底，泛着幽微金光。诸葛亮观星良久，见荧惑守心之象愈明，袖中八卦盘指针狂转，却缄口未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思索。
第二节：须弥伪经 悟空战巨像破阵
在须弥山下，曹操驻军扎营，他望着迁徙城堡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掌心托着从灵山盗来的伪经灵核，那灵核中困着千万执念，此刻正化作黑烟腾起，在空中翻滚、凝聚，最终在山巅聚成千丈巨像。巨像左手执伪大乘经，右手握迷魂禅杖，每一页经文皆蠕动着苍白面孔，开合间发出蚊呐般的哀嚎：“皈依我佛，超脱轮回……”那声音阴森而诡异，仿佛是来自深渊的诱惑。
此时，孙悟空正与张飞在城头饮酒，酒坛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突然，孙悟空瞥见黑云蔽日，酒盏中倒映的巨像令他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好个曹阿瞒，竟用灵山邪术炼魂！”话音未落，他已纵筋斗云直上须弥山，金箍棒在掌心化作丈二长短，映着天际雷光，如游龙出海，气势磅礴。
巨像俯瞰着蝼蚁般的孙悟空，声如磨盘碾石：“泼猴敢犯无量功德？且看本座度你入无间！”随着巨像的怒吼，经文轰然展开，化作万千妖物。披袈裟的虎精口吐火焰，熊熊烈火瞬间将周围的空气点燃，热浪扑面而来；持锡杖的蛇怪甩动毒信，信子上闪烁着幽蓝的毒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这些妖物俱是伪经中扭曲的“护法灵”，它们张牙舞爪，朝着孙悟空扑来。
孙悟空不慌不忙，撮唇一啸，浑身毫毛化作百十个小猴，各持金箍棒虚影，喊杀声震天：“破虚妄者，先破其执！”小猴们动作敏捷，专打妖物眉心的“执”字印记。每击碎一个妖物，便有灵核如流星坠入沙僧琉璃盏中，在盏底聚成璀璨星河，光芒四射。
巨像见状暴怒，禅杖横扫处，须弥山巅削去三丈，碎石如暴雨倾盆。那巨大的力量震得山体摇晃，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孙悟空趁机跃上巨像肩头，金箍棒暴长百倍，直击其“贪”“嗔”“痴”三穴。金光入体处，巨像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经文竟纷纷起火，灰烬中飘出无数“空”字金页，与悟空额间灵石本源共鸣。
刹那间，孙悟空只觉头痛欲裂，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五行山下受困的漫长岁月，那种孤独与绝望；取经路上降妖除魔的艰辛，每一场战斗都充满生死考验；弼马温时期的屈辱，被天庭轻视的不甘；齐天大圣的桀骜，与天斗与地斗的豪情，尽皆在“空”字中显影，如利刃剜心，让他痛苦不堪。
“大师兄！”城堡中传来唐僧的诵经声，《般若心经》如清泉入耳，“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孙悟空浑身剧震，忽觉灵台清明，将金箍棒狠狠插入巨像心口，怒喝：“定！”棒端“定”字与金页“空”字合为阴阳鱼，巨像轰然崩塌，化作漫天灵核雨，每一粒都刻着“因果循环”四字，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虹光，绚丽而夺目。
曹操见势不妙，拨马欲退，却被悟空一棒打断帅旗。“曹老贼，今日且记你盗经破禁之功。”悟空按住他后心，眼底金芒流转，“但若再以生灵为棋——”话未毕，巨像残片突然聚成灵山初代佛祖幻象，法相周身缭绕业火，冷声道：“泼猴助纣为虐，可知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孙悟空回首望向迁徙城堡，见刘备凭栏而立，衣袂被阴火映成赤色，诸葛亮手摇羽扇似笑非笑，张飞在城头舞矛喝骂。他忽然仰天大笑，声震寰宇，纵筋斗云掠过城堡上空，抛下一句话：“俺老孙这双火眼金睛，偏要看看这天，能奈我何！”那笑声中充满了无畏与豪迈，回荡在天地之间。
第三节：筛选阀争 初代佛幻象问心
灵山初代佛祖幻象随灵核雨落至轮回井前，金身笼罩着冷冽佛光，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令人心生敬畏。他指尖点向沙僧眉心，声音冰冷而威严：“沙门弟子，竟敢私破筛选阀，放恶魂于世。若他日血光遍染人间，汝当以何谢罪？”
沙僧垂眸合十，宝杖顿地有声，坚定地回应道：“佛若只度顺民，与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何异？善恶本是人心所定，岂容他人居高临下，妄断黑白？”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固有规则的质疑与反抗，字字铿锵。
刘备闻报，立即携诸葛亮、周瑜等人匆匆赶来。幻象转过金身，十二道佛光扫过众人，最终凝在诸葛亮面上：“卧龙先生通晓天机，当知纵容恶魂，必生祸端。”孔明轻摇羽扇，星眸微阖，从容不迫地说道：“天地初开时，本无善恶标界，皆由后人附会而成。今我等迁徙城堡，正为寻觅那无阀无界之所。若困于旧规不敢前行，何谈天命所归？”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指问题的核心，展现出卓越的智慧与远见。
周瑜按剑上前，玄色战袍翻涌如夜浪，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此等狂言，足见妖妄！某以为当严守筛选之制，若放任血色灵核轮回，与纵虎归山何异？”鲁肃捻须轻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公瑾岂不闻水至清则无鱼？昔年赤壁之战，我军纳降卒、用火攻，亦非纯善之举，然终成破曹之功。善恶岂可一概而论？”二人口舌如剑，激烈的争执在轮回井前回荡，气氛愈发紧张。
争执间，幻象抬手化出善恶天平，将沙僧琉璃盏置于其上。但见左盘血色灵核沉沉下坠，右盘金色灵核轻若鸿毛。周瑜见状，冷笑道：“先生请看，恶念之重，昭然若揭。”沙僧却毫不退缩，大声反驳道：“此乃执念之重，非善恶之量！君不见忠臣死节、义士捐躯，其执念亦如金石，岂可归为恶类？”
就在此时，诸葛亮忽取八卦镜照向天平，镜中竟显灵山金殿景象：无数灵核被推入“善”“恶”熔炉，炼就千篇一律的顺民之魂，殿角堆积的“恶核”残渣，竟比城墙更高。那残酷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仿佛揭开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原来所谓度化，不过是锻造傀儡！”刘备怒拍井栏，玉带钩震落尘埃，“先生做得对！我等颠簸千里迁徙城堡，正为挣脱这等牢笼！”话音未落，幻象金身骤然黯淡，化作一枚佛珠坠入轮回井，井壁青苔间忽现新刻往生咒，字迹如莲花绽放：“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周瑜面色铁青，托辞巡视防务退出帐外，却在九曲回廊遇着鲁肃。“公瑾莫要忘了，”鲁肃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曹操虽退，灵山未必罢休。若因私怨误了孙刘联盟……”周瑜甩袖打断，佩刀在廊柱上划出火星：“吾自有计较。”暗中却召丁奉、徐盛，命三百甲士埋伏于诸葛亮帐后，月上柳梢时便要动手，一场危机悄然逼近。
第四节：莲花定基 众生愿共守轮回
迁徙城堡停靠在须弥山脚，四周弥漫着神秘而宁静的气息。沙僧以刘备所赠“仁义灵核”为引，将琉璃盏中善念灵核尽撒入轮回井。但见井口莲花次第盛开，初为素白，纯洁无暇，宛如仙子的裙摆；继而转为金红，鲜艳夺目，似燃烧的火焰。
花瓣上浮现万千虚影：有耕夫荷锄笑谈丰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织女穿梭织就云霞，双手灵巧地舞动，编织着绚丽的梦想；有书生灯下批注春秋，眼神专注而坚定，追寻着知识的真谛；有樵客山间高唱竹枝，歌声嘹亮而悠扬，充满了对自由的热爱。这些俱是千年间未被灵山收录的自由魂灵，眉目间尽是不羁之风，展现出生命的无限可能。
“此乃众生共愿之力。”诸葛亮轻抚井栏新刻的“来去自由，善恶自证”八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昔年灵山垄断轮回，今我等竟成众生魂归之处。妙哉！真乃天助我也！”遂命工匠以莲花为基重塑轮回井，青铜浇铸的井栏上，雕刻着渔樵耕读、市井百态，每一道纹路都嵌着细碎灵核，如碎钻缀于夜衣，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刘备亲自拈香礼拜，香烟袅袅中忽闻天际梵音：“破而后立，方见真心。”他望着井中盛开的金莲，忽觉眼眶微热，当年桃园结义的热血、三顾茅庐的执着、携民渡江的艰辛，俱在莲花光影中闪过。那些回忆如同一幅幅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情感与力量。
“备不才，”他拔剑出鞘，剑光映着莲光，坚定地说道，“愿与诸君共守此井，护这乱世中一点真心，纵灵山刀兵来犯，亦不退半步！”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与勇气，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正此时，孙悟空驾云而至，筋斗云托着从伪经中抢出的“空定经页”，页上梵文如活物游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老孙把灵山的破锁链砸了！”他将经页按在金箍棒上，大喝一声，金箍棒化作天柱直插云霄，只听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笼罩城堡的灵山锁链寸寸碎裂，化作千万金色蝴蝶，扑棱棱飞向四方。所过之处，亡者灵核皆绽微光，如万千孔明灯升空，照亮了整个夜空，寓意着自由与希望的降临。
关羽抚髯长叹：“某昔年过五关斩六将，杀孽深重，常恐堕入恶道。今见此景，方知人心即佛心，心正即善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慨与释然，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话未落，探马跌跌撞撞来报：“灵山方向佛光蔽日，似有千军万马压境！”诸葛亮却从容展开新绘的《迁徙城堡图》，但见图中城堡化作飞舟，轮回井为帆，莲花为舵，正破幽冥之雾，往星河深处而行。那画面充满了奇幻与壮丽，仿佛预示着一段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主公，”他指尖点向图中空白处，目光坚定地说道，“是时候往无界之境迁徙了。那里没有筛选阀，没有善恶标，只有众生自己写就的天命。”刘备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张飞握着酒坛傻笑，那笑容中带着憨厚与豪迈；赵云按剑肃立，身姿挺拔，充满了英武之气；沙僧合十诵经，神情专注而虔诚；孙悟空啃着蟠桃晃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远处，曹操的黑影在山巅一闪而过，唯有湖面上，一枚刻着“周瑜”的灵核随波轻晃，隐约映出东风纹路。诸葛亮夜观星象，见荧惑星坠入南斗六星，占卜用的龟甲裂出奇异纹路。他将龟甲收入袖中，望向窗外盛开的金莲，喃喃自语：“该来的，终究要来了。这乱世的棋局，才刚刚落子啊……”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忧虑，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较量似乎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