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屋里，阎家老大和媳妇儿于莉对面而坐。
倒座房也就十几个平方，堆了几个二手破箱子，一张拼接床，屋里的两人连个吃饭的八仙桌也没有。
于莉见自家老公灰头土脸的坐着，一副完全拿捏不起来的样子，实在着恼。叹了口气，没办法，自己娘家条件也未必比阎家强太多。
于莉打小因为女儿身，不被父母所喜。早年父亲有了进城的机会，把自己丢在乡下大姑家里。父亲与母亲两人进城打拼。十余年间，算是勉强在四九城安了下脚，也有了一个亲妹妹，但父母一直也没接自己进城。直到父母快四十了，眼见实在无法再要个弟弟，才把自己从农村接回四九城。
刚来四九城，一身土气还未褪去，还没见识这繁华的四九城。就已到了婚嫁的年纪。父母很快就把自己许给了眼前这个“书香门第”。
为了快速把自己嫁出去，连彩礼也没多要；给自己的陪嫁亦是寒酸，似是只想把自己尽快送出去。
刚开始，于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以为城里人都是画里该有的样子。从回城到结婚这二年多来，受够了娘家、阎家和大院的闲气，今晚更是被贾张氏当众撕吧的没剩半点面皮。
公婆也就罢了，自己嫁的就是个死人。晚上不行就算了，工作也不咋地，碰到任何事情，都只会说再等等再看看。如果不是婚前自己咬死非要分家，还不知道这日子会过得多糟糕。于莉不敢多想，怕再一会，又是要把这遭了瘟的踢下床。
于莉叹了口气，打算还是先执行自己计划，于是忍着火气，对着阎解成说道：
“解成，我看我们分家还是不够，还是尽快和你爸妈分灶吧！”
阎解成正在心忧刚才家里赔偿出去的七斤棒子面，担心父母找各种理由算计让自己出这份赔偿，另一方面，也深深觉得自己爸妈这事办的丢人败兴，害自己在妻子面子抬不起头。正低着头想着烦。突然听到于莉的说法，吓的一阵机灵：
“于莉，家不是都分了么，这一大家子合灶过得好好的，咱回家就有口热乎饭吃，干嘛还要分灶？”
于莉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气，顺着阎解成的思路分析：
“解成，你现在临时工一个月只有17块5，我在外面接点临工，咱俩每个月加一块也只有30元左右。扣掉还你爹妈每月10元的贷款，再算上我们两口子每人5元伙食费，咱两累死累活剩下不到7块5。我们都成家了，这点钱儿，但凡有点儿人情往来都不够，我们不要孩子了么？”
看到丈夫只是低头不说话，于莉只能探口气，继续说服：
“解成，如果咱两自己开伙。我两都有自己的定量，能买不少便宜粮食。我们再配上点红薯、土豆、白菜。咱省着点，俩人一共花5块钱就能吃的好。然后你再算算，现在你在单位基本也稳定了，中午可以吃食堂，这午饭咱两又亏了一顿。晚上你要是从食堂打剩饭带回来，咱俩弄几个窝窝头就能把晚饭对付了。但是咱现在和你爸妈一大家子凑一起吃，你拿回来剩饭，也是义务给大家均分，等于是拿咱两省下的口粮白给你家里做贡献了。咱两岂不是更吃亏了？”
听到于莉说自己少吃一顿午餐亏了本，而且自己晚上也确实偶尔能带剩饭回来，这里外里一细算下来，等于一天就亏出去3顿饭，阎解成一拍大腿，只觉得自己没早早和父母分灶实在是亏大了。阎解成越听眼睛越亮。
于莉看见阎解成这怂样，心里也是哀叹，但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丈夫，每天口口声声算计不到就受穷，但脑子却是一团浆糊，按下自己的悔恨和鄙视，于莉耐心的说道：
“我看，如果咱俩拿回自己的粮本和煤球本，咱俩单开灶头，按照你家的伙食标准，咱两一个月5元都够了。而且如果咱俩独立开灶，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就在咱倒座房门口搭个厨房，找点砖头木头搭，就是费点力气，又不花钱。但是如果搭起了厨房，咱是不是也算又多占了半间房！”
阎解成听说分灶以后不但能每月节约5元钱，还能白占院子面积，自己两口子还能白得一个厨房，更是心动不已，鼻孔长大，兴奋的气喘如牛。
看着眼前于莉，阎解成眼里满是爱慕，小眼睛里都要生出花来。
望着年轻、貌美还格外会为小家算计的妻子，阎家老大浑身涌起热血，狠狠一把就把于莉搂紧在自己怀里。感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顶住父亲的高利贷，坚决举债也要娶了这个媳妇！
这个媳妇可真好~！真是全心全意照顾自己这个小家，每一句话，都在站在自己立场。
可转眼，怀里的于莉又叹道：
“我也是听隔壁四合院大婶说的。能在院里多占半间房这是多大的便宜~！咱们新结婚，我们两口子不懂这些，可你爸你妈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提点我们？是不是因为咱们分灶以后，你爸妈就占不到咱便宜，所以才不告诉我们？”一番话，似是自言自语，阎解成眼里刚亮起的光，又黯淡下去。
是啊 ，自己亲爹什么性子，自己这么多年看的太清楚了。
如果硬币的一面是自己儿子分灶后，能光明正大占四合院大伙便宜，还能为独立后的小家省钱，有助于儿子顶门立户，甚至能更有余力尽早开枝散叶。
硬币的另一面是阎埠贵无法再占儿子每个月块八毛钱的便宜。在这两面之间，阎埠贵会如何做选择，实在是昭然若揭。
阎解成越想心越凉，本来搂着于莉心中难抑火热火热的，想着许久未办成过的好事，今晚或许能成其美事。
但，刚点起的火就被于莉三两句冲击的意兴阑珊。整个人也萎顿了下来。阎解成自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不行，阎解成心里勇气一阵哀叹，八成自己的不行，就都是亲爹算计造成的。
于莉在解成怀中，感觉解成身子愈发火热。自己旷日许久，也是颇有期待，但眼见自己多说了几句公爹，刚还毛毛躁躁的老公好像突然又颓了。
于莉偷偷叹了一大口气，腹诽哀叹自己命苦。只能装作不知，继续安安静静待在解成怀里。
于莉待在这个无能老公怀里，不由得想起今晚全院大会的何雨柱。
往日里，只觉得那是一个大大咧咧傻子，出口成脏不说，还喜欢和许大茂拳脚相加。但这两天傻柱格外不同，一番话说的极其漂亮，有理有据，哪里还有半分傻气。
昨天还提了一辆人人羡慕的自行车。房子好，是四合院的正屋，足足三大间，比自己这个四处漏风的倒座房好太多了。工作也好，是人人羡慕的八大员，一个人的工资就比自己两口子还多，听说还有帮人做私厨的外快。
正当两口子各有所想的时候。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口子匆匆分开怀抱，各自坐好。阎解成跨步开门，原来是小妹阎解娣，叫自己哥嫂过去正屋里商量事情。
解成试着问小妹，但解娣也不知道，便打发小妹先回去，解成和自己老婆商量起来。
两口子虽不清楚具体有什么事，但想来应该和今晚阎家的赔偿有关。两人相视一笑，阎解成说：
“罢了，我估计就那几斤棒子面闹得，我先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咱俩出一半吧。”
于莉小眼一瞪，说道：“刚都说好了的，咱们分家都两年，眼瞅都要分灶了，公公婆婆惹的事，凭什么让我们平白无故承担一半？”
阎解成捏了捏于莉的小手，虽是城里户口，但自小农村长大，本就比较粗糙。嫁过来也从来没吃两顿好的，捏着粗糙的手，阎解成更是愧疚，对于莉温柔的说道：
“莉莉，一会去我家，你刚说的都是对的，我想明白了。即便我再缩头缩脑下去，他们也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我既然想明白了，你就啥都别管，一切让我说。你是儿媳妇，我说没事，有事也没事，你说不行，你说没事也有事！”
于莉心里一阵暖意，虽然万般不满，但终究是自己男人，于莉狠狠地抱住阎解成，点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