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黄鹏，是个身形矮胖的圆脸老者。习惯挂在嘴边的笑意，在暴风雨夜看起来暗藏着几分难以分辨的诡谲。
他并非独自出现，走出电梯时，身旁还有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正对他点头哈腰的表达歉意。
陈昊、周甜等人已经脱去湿水的工装，换成了日常便装，见到两人到来，纷纷小声招呼：“黄董、李董！”
黄鹏身侧的男人，正是公司的副董事长——李斌。
……
“李东明！”李斌一到工作区，立即换了黑脸。几近咆哮的走到侄子面前，也不管他给多少人发了消息打了电话——
啪！
上手就是重重的一耳光！
李斌手劲不小，把李东明的金丝眼镜扇得支离破碎，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二……二叔？”李东明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震惊的看着李斌——李斌无子，对自己向来宠溺，别说动手打了，这辈子都没骂过几句！
“个鳖孙，我日他嘚！”这个暴风雨夜，李斌明显突破了下限，毫不回避，指着李东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泼人家水，你让人家跪？”
“你咋嫩能哩？”
“娘里个熊比……”李斌越骂越恼火，偷眼观察到秦川的冷漠，他猛的一脚踹在李东明的腿上，咆哮怒骂：“你给老子跪起！”
——
几分钟前还高高在上的李东明，扑通一声跪在了众人眼前，浑身战战兢兢，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惹出更大的祸端。
销售三组、七组的二十多人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复仇的快感，更多的是疑惑。
而他们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小秦啊，我前年就说这销售部应该交给你。”黄鹏和颜悦色的走到近前，“你看看，销售部经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话里所指，自然是跪在地上的李东明！
秦川尚未答复，李斌又换回笑脸，微躬着说道：“就是就是，小秦初来乍到就拿了销售年冠，简直是惊才绝艳！我提议，让小秦担任广州公司销售部经理！”
……
“哦？”黄鹏听了，慈眉善目的调侃道：“老李啊，小秦刚刚拿下飞雪集团的独家代理，是咱们公司的财神爷，你就给广州分公司的销售部？”
李斌心底抽了抽——秦川入职才第三年，只有K6的职级，月薪不过12K。升任总经理不仅薪资质变，还从K岗调到了m岗（管理），可以得到公司期权！
“黄董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李斌先是歉意赔笑，接着引话请示，“像小秦这样的人才，自然能够承担更大的责任，不知黄董的意思？”
黄鹏见李斌足够圆滑，也给了李东明教训，索性借坡下驴：“广州区的刘总八面玲珑，是个独当一面的人才，把他调去上海分部，空出来的位置正好交给小秦——老李，你觉得如何？”
李斌哪敢反对？
连声应道：“妙啊，妙啊！黄董的安排，简直妙极！”
——
黄鹏鼻息浅哼，嘴上依然挂着笑意：“既然这样，你向董事会提出人事调动，我来复核批准。”
“是，是……”李斌心里明白黄鹏这样安排除了安抚秦川，也在董事会给自己保留了一丝颜面。
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
“多谢黄董。”秦川先作感激，接着面露难色，“我的专业是机械工程，对管理岗位一窍不通……”
《一号协议》建议，超自然生物应当避免“高调”。如果25岁就当上大型企业的市级经理，一定会受到“多余”的关注。一旦暴露身份，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业务能力可以慢慢培训嘛。”黄董笑容可掬，眼里满是欣赏，“从今往后，广州分公司就交给你了！”
说完，老家伙没给秦川再次拒绝的机会，瞥眼扫了一下表情僵硬的李斌、李东明，眼皮半沉的哼了两声，旋即转身向外。
被轻松拿捏的叔侄二人慌忙跟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短暂的沉默中，电梯下行。
紧接着。
“呜呼！秦组长牛哔！”
“秦组长666！”
“什么秦组长，现在要叫秦总！”
“老大，你真把飞雪集团拿下啦？”
“什么时候的事？”
“签的是什么超级大合同，居然让黄董、李董都对你这么客气？”
……
办公室里一片欢呼雀跃，换好衣服的同事把秦川团团围住，好似一场粉丝见面会。
秦川心里无奈，只好给大家交个实底：“拿了飞雪集团三年的独家代理，包含了风险对赌协议——如果不能达成指标，等于被飞雪集团收购。”
周甜惊得俏脸一怔：“你……你把公司卖啦？”
副组长陈昊经验丰富，立即给出答案：“经济环境越来越差，被飞雪集团收购，黄董还求之不得呢！等于飞雪集团养我们三年，就算达不成指标，还有飞雪集团给我们兜底！”
秦川喜忧参半，轻叹说道：“昨天给黄董送完合同已经很晚，我又有点不舒服，没有及时通知大家，害你们……”
“唉呀，说这个干嘛！”周甜见这家伙居然还想着道歉，故意拧出一副凶巴巴的可爱表情，“你不是要请客嘛，走走走，我定好地方啦！”
——
散场的时候刚过午夜。
秦川没车，提前叫好了滴滴。
只是……
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周甜却还呆呆的等在一边。脸上期期艾艾，像是一枚诱人的青苹果。
“老秦，你……你没事了吧？”周甜小心观察，觉得“秦川生病”是个机会，却又担心真的在他脸上看出病态。
“嗯。”秦川满脑子都是青玉云龙佩，随口应付说，“明天见。”
“唔，好……”周甜心情复杂，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失落。
眼看秦川叫的滴滴到了，她想起今晚的一幕幕，忽的鼓起勇气追近两步，声音发颤的说：“老秦，我看你今晚没喝酒……应该还是不舒服，要不……要不……”
“我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