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来到京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沈菡照例在逗孩子,这孩子养了几个月之后,越发眉清目秀了,而且看见人也不再畏缩,变得和之前一样活泼爱动。
就是瞧着总觉得眉眼不像自己,反倒更像是宋辞朝那个王八蛋。
“小福宝,你怎么长得这么丑?你要多看看娘亲,要和娘亲一样好看才行呀……”
小福宝吐了吐舌头,只顾着对她笑。
摇晃之间,断掉的一节手指已经不怎么明显。
小孩子的生长能力很强,等到长大之后,不仔细看这手指头应该也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一行人回到王府,将孩子安顿下来之后,两人立刻换了一身衣裳去皇宫里见皇帝。
两人一个是朝廷里的顺贤王,另一个则是当朝第一个被册封的女官,无论如何都得在回京的第一天去拜见才是。
只是他们刚到王府没一会儿,皇宫里面就传了圣旨过来。
为首的小太监脸上的笑容谄媚至极:“王爷、沈大人,您二位今天就在府里歇着,不必去给皇帝陛下请安了,陛下怜惜您二位舟车劳顿,特许你们在家休息。”
说着,太监挥了挥手,身后十几个太监将陛下赏赐的东西放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天下者,必赖股肱之臣,宣力效忠,克襄郅治。顺贤王器宇端凝,贤明仁厚,平乱有功!赐黄金万两,锦缎十匹……”
一连串的赏赐在太监尖细的嗓音里念了出来,说完,他笑着说:“二位大人,这是陛下对顺贤王铲除了齐王这一祸患的奖励,您先收一下,过几日皇宫里还会为您几位举办接风洗尘宴。”
楼逸尘和沈菡一起行礼谢恩。
等他们行完礼了,太监又拿出来另一样托盘送到了沈菡的手上:“以后可就得管您叫一声沈大人了,您可是圣商面前的红人,女子当官可是宣王朝开天辟地头一遭。这是官服,陛下早已经为您准备好,希望夫人以后发达了莫要忘了小的们。”
沈菡连忙接下谢恩。
等送走了太监,沈菡看着手里蓝色最低等、最末等的官服,忍不住感叹。
楼逸尘笑着看她:“怎么了是不是嫌官儿太小了?那为夫为你求一个高点的来。”
沈菡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多人,为何陛下选中了我,我始终没有想明白。”
楼逸尘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夫人不必妄自菲薄。陛下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楼逸尘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只是这想法他实在不喜便是了。
见楼逸尘似乎知道些什么,沈菡流露出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夫君,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别藏着掖着了,你是不是知道陛下为什么非要我来当这个官?”
楼逸尘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往内院走:“这件事情你迟早会知道,只是由我来说,恐怕会打击你的积极性,还是由你自己发现,如何?或者说你先去朝廷上当两天官试试,若是不喜欢,便去求了陛下把你这官职免了去。”
“那可不行!”沈菡连忙抱着官服后退一步,“官职怎么能说免就免呢?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试一试。”
沈菡以前只是一个深宅妇人,虽有点小聪明,却并不见得有什么治国之方,不过是治家有点想法罢了。
从没想过竟然还能在朝廷里有一番作为,这种好事情她怎么能错过,必须得牢牢抓在手里!
见状,楼逸尘也不再劝阻,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沈菡带着孩子,还有楼逸尘一起去了沈家。
探望父亲,也是探望沈菡这刚出生的小侄子。
去了才知道,原来现在父亲被沈绍关在将军府里,每天一顿软骨散,从来都没有停过。
沈菡看了十分心疼,这个东西虽说对身体没有什么危害,可总不能日日吃、天天吃,总觉得这段时间父亲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很多。
沈菡跑过去找沈绍,对方正在和辛绿柏一起逗孩子。
一看见她来了,辛绿柏立刻眼睛发亮:“妹妹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都没能来得及去门口迎接你。”
沈菡连忙摆手:“迎接我什么,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那也不行,咱们沈家不管谁来谁走,作为沈家的一份子都要出去相迎欢送的。这是沈家传下来的规矩呢。”
被她这说法逗笑了,沈菡站到她身边逗了一会儿小侄子。
辛绿柏看出来她跟沈绍之间有什么事情想说,寒暄几句就抱着孩子走了,给他们兄妹俩留出点空间来。
沈绍见夫人一走,立刻板着脸色:“你来找我可是为了那个人的事情?”
沈菡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正常人哪里能抵得住你这样天天下药?”
“正常人?他是正常人吗?他是齐王的死士!他的身手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不是父亲,那怎么办?我们这沈府上下都会死在他手里。”
沈菡反问:“可若他是呢?他是父亲呢?”
沈绍反唇相讥:“如果他是父亲,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甚至会为我感到骄傲。”
他的道理总是一条接着一条,不管沈菡说什么,沈绍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只要这个人住在我沈府,就得给我服用软骨散,否则我不会让他自由活动的。”
站在门外的云奴听到他们交谈,脚步稍微顿了顿,最终神情失落地转身离开。
他也不能奢望这些人立刻接受自己,可是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恢复记忆呢?
到时候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能放心地离开或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