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满脸的惊惧与恼恨。
她看着沈菡,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晕倒。
“沈菡,你好狠的心!”
“狠心?”沈菡笑了,“我那日听说他们竟然虐待你们柳家,当日便送信一封,让他别再理会柳家的事情,这怎么能算狠心呢?这信一来一回,估计你父母和兄弟姐妹已经被赶出去好几天了。”
她恶劣地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能够撑过这个冬天吧。”
柳梦柔脸色惨白,她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极有可能在苦寒之地冻死,手脚都忍不住僵硬麻木。
她不能坐视不理!她立刻叫来静云,将家里的银子拿一部分送过去!
静云担忧道:“姨娘,要是被人发现了……”
“你放心,咱们发放的印子钱已经开始赚钱,绝对不会被发现!账目会平的!”
“好,那奴婢这就去。”
两人的动静被沈菡看在眼里,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宋家,因此只要她不是对沈家动手,银子往哪里送都行。
不远处,一群世家公子和官员将楼逸尘团团围住,正在比试投壶射箭。
但是此番比试却格外特别。
投壶是太史令抱着壶,让楼逸尘去投。
射箭则是太史令头顶着一颗冬枣,楼逸尘射箭。
没多时,这位新官到任的太史令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虽说他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但次次箭矢都从他身上擦了过去!
太史令夫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顺贤王在给沈菡出气,他不满意的是口出狂言的自己!
太史令夫人连忙走到沈菡身边跪下,连连道歉:“对不起,沈夫人,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去胡乱攀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让顺贤王别再折磨我家老爷了……”
这话又是将柳梦柔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众人或者看好戏,或者松了口气刚刚没有轻易出言不逊。
沈菡也有点为难:“顺贤王与我之间关系并不如你们所见那般亲密,我说话,他不一定会听……”
“没关系,只要您说了就好!多谢沈夫人!”
沈菡微微颔首:“那我便去试试。”
楼逸尘的确玩得太过了,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把一个朝廷命官玩成这样!
要是传了出去,可不知道外面的人又要怎么编排他。
不过沈菡心里也没底。
她过去的时候,楼逸尘正拿着最后一支箭,瞄准的是对面太史令的胸口。
“楼逸尘。”
沈菡快步到他身边,纤细白净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够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这沈菡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敢这么对顺贤王说话!
他们都在等着楼逸尘发怒。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位做事完全顺自己心意走的顺贤王,竟然……出奇的好说话。
他将手中的箭抬高,射向不远处亭子顶端的莲花座。
力道之大,将那石头做的莲花座瞬间射穿。
太史令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要是这箭落在他身上,恐怕他必然得命丧于此了!
楼逸尘放下弓,吩咐道:“放他下来吧,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太史令回去得好好约束身边人才是。”
太史令连忙行礼应是。
他一放松下来,整个身体都软了。
楼逸尘看向身边的沈菡,微微倾身在她耳边道:“跟我来。”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离去。
沈菡虽然不解,还是跟上了,等到身边无人,她问:“我们走在一起,要是传到宋辞朝耳朵里……”
“宋辞朝?”楼逸尘脚步顿了顿,他浅笑道,“他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他就算听到了,又能如何?”
“戴罪之身?”
沈菡心跳得极快,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宋辞朝的衣袖:“什么意思?”
楼逸尘停下脚步,垂头看向自己的衣袖。
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变得灼热,烫得沈菡缩回了手。
这眼神让沈菡回想起在马车上的那个吻,她已经努力去忘掉,可现在温热柔软的触感、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腰侧感受到的灼热的温度,再一次清晰无比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凉意,忽然牵住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往长公主府一处隐蔽的凉亭而去。
里头郑虎正看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周围不见人影,种满了枫树,十分适合幽会。
沈菡禁不住双颊绯红,她在想什么呢!
走到亭子里,楼逸尘将盒子打开:“看看,这是给你的。”
“给我?”沈菡困惑,这盒子里摆着的全都是纸张,她拿起来一看,竟然全都是地契和房契!
数量之多,恐怕整个京城大部分衣裳和首饰的铺子全都在这!
“为何这上面全都是我的名字?”
“生辰礼。”顿了顿,楼逸尘解释,“全都是正当途径来的,放心。”
“这……我不能收!”
“你能收,这些不光是你帮我养狸奴的报答,还是你应得的。”
沈菡神色复杂:“应得的?这是什么说法?”
楼逸尘笑了笑:“这东西暂时看来是我出钱,但实际上是花的宋家的钱,现在你能接受了吗?”
沈菡越发摸不着头脑,她合上盒子:“你跟我细细说,否则我不会收!”
“你想知道,我自然不会瞒你。”
楼逸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的确不愿意讲,他怕说出来之后沈菡会后悔。
也怕沈菡会厌恶他。
但这件事情迟早她都要知道的。
“我做局陷害宋辞朝私吞军饷和粮草,他现在已经在押解回来的路上。至于数量……”
楼逸尘思忖片刻:“差不多是能够把宋家的家底全都掏空的程度。”
沈菡明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神色愠怒:“你的意思是,这些铺子的钱是用军饷买的!那些跟着宋辞朝一起过去剿匪的将士们怎么办!”
楼逸尘觉得现在沈菡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可爱,但他仍旧有些疑虑:“我陷害宋辞朝你不生气吗?你只是气那些将士没有军饷?”
沈菡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我生不生气根本不重要!军饷你回来后给他们补齐也就算了,可粮草这种东西你也敢算计!万一因此导致战败,你可知道要死多少人!!”
她关心的原来是这个,楼逸尘笑了,笑得十分畅快。
沈菡瞪着他:“你还敢笑?你跟我说实话,剿匪究竟如何了?死伤之人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