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一下。”这是顾沉舟最后的理智,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江临夏站在原地没有动,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顾沉舟,她需要一个面对面沟通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人回国,又能在家里遇见,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就这么算了。
顾沉舟见状退后一步,发出一声冷笑,“也对,这里是江家,我没资格提请求。”
顾沉舟的话将她们之间划出一条分明的界线,将她自己划出江家,划归外人。
“姐姐,你不要这样说,这里也是你的家......”江临夏上前一步,好像这样就能强行打破无形的界线。
姐姐,你怎么能把自己说的这么卑微,你很重要,非常重要。
“哦?是吗?可我连回卧室自由都没有。”顾沉舟语气嘲讽,脚步随着江临夏的靠近又向后退一步。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疏离?我们至少还是家人不是吗?”江临夏这次没有上前,她可以感受到顾沉舟的疏离,她不想引起顾沉舟的厌烦。
“嗯,当然是。这件事不是曾经在媒体上广而告之过吗?我不认为我们还需要为此浪费时间讨论。”
江临夏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垂下眼眸。那次的媒体声明,确实是她和江家共同做出的决定,而姐姐根本没得选,只能沉默妥协,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所有尖刺。
“姐姐,我知道那件事对你造成了伤害,但我……”江临夏的声音有些哽咽。
顾沉舟双手环抱于胸前,俨然一副审判者的姿态。
“你想多了,我身上发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顾沉舟没有撒谎,在她看来,生死面前,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矫情的顾影自怜。
隔音棉似乎不止吸走了声音也吸走了氧气。静,太静了,尤其是每次话语声落下,强烈的反差让顾沉舟觉得窒息。她不想再磨下去,她要速战速决。
“我们曾经发生的过往,只不过是一场探索。就像是情窦初开的青年想偷尝禁果,所以打了小卡片上的电话,进行一次尝试而已。”
好轻描淡写的话语,那些她们共同经历的回忆,那些她珍视的瞬间,在姐姐的眼里竟然跟嫖没有区别吗?
像是烂俗爱情偶像片那样,江临夏问出自己曾认为最low的问题:“顾沉舟……”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又是顾沉舟了吗。江临夏,你需要姐姐,我就是姐姐。你需要顾沉舟,我就必须是顾沉舟吗?太可笑了。
顾沉舟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神却冷得刺骨。
“爱?江临夏,你问我爱不爱?”她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临夏,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从我父母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了。至于你们江家——”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冷厉,“你们让我住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挽回形象,不是吗?”
江临夏拼命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是的……叔叔阿姨的意外和江家无关,你明明知道的……”
“无关?”顾沉舟冷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如果无关,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栖身之所?江临夏,你别天真了。我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别无选择。至于你——”
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带着几分嘲弄,“你以为我真的对你有感情吗?我只是需要确保一个安稳的环境,而你,江家女儿的身份可以给我这份保障。”
江临夏的脸色瞬间苍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顾沉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她的心里。
“你以为我能留在这里是出于你父母的善意?”顾沉舟的声音依旧冰冷,“我的学费、生活费,用的都是我父母的遗产。江家给我的,不过是一间阁楼。当然,你可以算一算多少钱,我可以付租金。”
“顾沉舟!”江临夏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钱来衡量这一切?我们之间……我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回忆,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当然可以用钱来衡量,我们能认识,不也是因为利益的衡量。”
江临夏以为顾沉舟在江家是可以感受到家人温暖的,至少她是真的很喜欢有顾沉舟存在的家。
“可感情呢?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难道都是假的吗?”
“回忆?”她轻声重复,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江临夏,我们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而已。如果你指的是那些放纵的夜晚——”她故意顿了顿,语气轻佻,“没关系,我可以付钱。你开个价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顾沉舟的话。江临夏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掌心火辣辣地疼。她的眼泪终于决堤,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顾沉舟,你这是在侮辱你自己,也是在侮辱我!”
江临夏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冲出了房间,门被重重摔上。
房间里只剩下顾沉舟一个人,她站在原地,脸颊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却比不上心里的钝痛。
顾沉舟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那抹讽刺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反锁房门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抵在门上也止不住身体的滑落。
顾沉舟揪着衣服不停地捶打胸口,扬起脖子试图让氧气顺利进入呼吸道。衣服扇动带起的风,让她的脖颈感到一阵冰凉。伸手触摸到一片潮湿,沿着痕迹向上找寻,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顾沉舟费力地从肺部挤出一丝空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