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叶钰也不挑剔,就在诗思轩留宿。她与孟瑶相对而坐,把酒……甜水,相谈甚欢,畅聊许久。
孟瑶自幼得母亲悉心栽培,本就聪慧过人,又擅长与人交际,说起话来妙语连珠,哄得叶钰满心欢喜。
仅仅一晚,两人便熟络起来,“孟兄”“叶兄”喊得极为热络。孟诗见此,才放下心来,回房间收拾东西,预备着明日一同出城。
可等她回到房间,却发现孟瑶已经收好了行囊,正等着她。
“阿瑶,你这是?”孟诗愣愣地看着他。
孟瑶说道:“娘,要去兰陵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孟诗有些犹豫:“叶公子那边……”
孟瑶摇了摇头,道:“不和他一道走。娘,你要是信我,我们就走吧。那人身份、来历、目的都不明,嘴巴也严实得很。如今妈妈已死,你我皆是自由之身,去兰陵认亲,我们自己也能行。”
孟诗只有些小聪明,容易上当受骗,但她十分信任孟瑶。犹豫片刻后,便被孟瑶说服了。
翌日,天刚亮,孟诗和孟瑶便不告而别,低调出城。
叶钰打了个哈欠,悠悠转醒,从床上坐起,一边穿鞋子一边问道:“他们出城多久了?”
门外传来叶序恭谨的声音:“快两个时辰了。”
叶钰诧异,追问道:“你怎么没叫醒我?”
叶序隔着门,温声解释道:“无妨,离开莲花坞后,少爷已经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
叶钰推开门,伸了个懒腰,睡饱之后,心情格外舒畅,笑道:“那我们出发去追孟兄吧。”
于是,在孟诗孟瑶不告而别两个时辰后,便瞧见了坐着马车、优哉游哉赶来的叶钰主仆二人。
叶序驾着车,侧头低声与马车内交谈几句,孟瑶便看见叶钰撩开马车的帷裳,一脸热络地说道:“不是要去兰陵吗?不如我送送你们!”
孟瑶:“……”
马车上,叶钰把点心往孟瑶面前推了推,嘴角含笑,略带揶揄地说:“孟兄起得可真早啊。”
孟瑶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模样,认真问道:“叶兄,家母为人赤诚,容易受人蒙骗,她信你,我却不信。不知道叶兄为何一定要跟着我们?你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孟诗得了孟瑶的眼神示意,没有开口。
叶钰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实际上,本公子什么也不想要,你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本公子算计的。”
眼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再怎么聪明,也比较好糊弄。叶钰眨了眨眼,搬出应付孟诗的那套说辞,一脸真诚:“说来你肯定不信,你我未来可是好友。”
叶钰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因为这就是假的。
孟瑶抿了抿嘴,刚要开口:“我只是……”
叶钰打断他,微微蹙着眉,一脸认真地说:“本公子交友,不问出身,只论人品。”
孟瑶怔住,移开视线,“承蒙叶公子厚爱。”
看出孟瑶的态度有所松动,叶钰摆了摆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戒备心重,这样吧,我送你们去金陵,一到地方,我立刻转身离开,绝不纠缠,就当是结个善缘,如何?”
孟诗忙不迭地应下:“多谢公子。”假装没看见来自亲儿子的目光。
她从来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眼下腿疼得厉害,有马车代步,很是开心。
孟瑶抿着嘴,许久没有再说话,一时间,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闲着也不能白闲着,叶钰抓紧时间开始修炼。
灵力萦绕在她的周身,可她始终不得要领,吸收灵力的速度极为缓慢,一丝一缕,少得可怜。
但好在积少成多,如今她也勉强够上了结丹的门槛,当然,仅仅只是门槛,距离真正结丹,还有一段路要走。
修炼无岁月,直至夜幕降临,叶钰才收回心神,走下马车。
孟瑶从叶钰那里套不出话,转而朝叶序下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叶序便将自己修炼的心得、夜猎的经验抖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幸好叶序有分寸,知道有关身份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提。
叶钰瞧了他们一眼,只见孟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叶序大哥,仙门世家的公子们修炼,都这么容易吗?”
孟诗搭腔似的笑了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和叶公子一样的。”这里两个叶公子,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哪一个。
叶序很少离开山谷,论起对人心的把控,根本比不上出身市井的孟瑶,心思也十分单纯直白。
听了孟瑶的问题,他皱着眉,毫无委婉之意地说道:“即便是天才,修炼也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必然要付出诸多努力。”
叶钰心想:巧了,之前见过一个,天天带头摘莲蓬、打山鸡,却还是轻轻松松就结了丹。
说起来,离开莲花坞也有三月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偶然一瞬间,想起自己呢?
“叶公子,叶公子在想什么?”孟诗出声,打断了叶钰的思绪。叶钰笑道:“见月思乡,见笑了。”
孟诗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皎洁的明月,“人之常情。”
孟瑶轻轻拍了一下孟诗的手,以表宽慰。
叶钰头也不抬,道:“两位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篝火的柴火映红了叶钰的面庞,少年那张稚嫩的脸上,已然初现日后风华绝代的模样。孟瑶的思绪有些飘远,心里胡乱想着:单凭这张脸,与他结交为友,倒也正常。
可转瞬间,孟瑶又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接受了日后会成为好友的鬼话。
“叶公子,那个人当真……”
叶钰:“他生性风流,数不清的艳遇情事,你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不过,我却没听说过,应该是被打发走了。”
“孟兄,请你吃烤肉。”叶钰递给他一条烤好的兔子腿,语气温和。
孟瑶点头,“多谢叶兄。”
叶钰摆手,“不必多礼。”
真正烤兔子的叶序:“……”
走走停停几个月,终于来到了兰陵金氏的地盘。叶钰瞧了一眼身旁的孟诗孟瑶,暗道:自己提前结识了孟瑶,使得孟瑶认亲提前了整整两年,看来,说不定能避免孟瑶被踹下金麟台的事情。
一路舟车劳顿,孟瑶再怎么掩饰,脸上还是难掩疲倦之色。孟诗脸上虽显疲倦,精神倒是不错。
“叶兄。”孟瑶唤了一声,低下头,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叶钰耸了耸肩,说道:“既然已经送到了,那本公子就先走了,再会。”
孟瑶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郑重地说道:“再会。”孟诗也微微欠身。
叶钰目送孟瑶走后,松开帷幕,揉了揉眉心。叶序迟疑问:“少爷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叶钰抬头看向他,反问道:“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把你给收服了?”
叶序摇头,“我只是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子,就为了送他们两个人来金麟台认亲?”
叶钰挑眉:“当然不是。”
叶序颔首,不再置喙。叶钰忽然来了兴致,追问道:“你觉得孟瑶此人如何?”
叶序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观此人心思灵敏,天赋虽不算顶尖,但也颇为不错。一路上,对他母亲也是极为孝顺。虽然有些小心思,倒也无伤大雅,懂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是个可塑之才。”
没想到叶序居然看出来孟瑶在路上套他话,是自己狭隘了。看来,他对孟瑶的观感不错。叶钰心道,也是,孟瑶此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没有经历那些侮辱谩骂,更不存在杀父杀兄、杀妻杀子之事。
叶钰拍了拍叶序的肩头,很是高兴,“对,所以,我有个想法想和你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