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羽二人的下方,是一个无比恢弘的圆形拍卖大厅!其规模之大,远超顾铭赐的想象,足以容纳数千人。
此刻大厅内已是人影幢幢,座无虚席。一层层阶梯状的环形坐席如同巨大的漩涡,由低到高,层层堆叠上去,越往上,席位越是宽敞奢华,代表着持有者身份越加尊贵。
最底层是普通的隔间,隔间内坐着的是气息驳杂的修士;稍高一层则换成了铺着软垫的宽大包间,修士气息明显凝练许多;再往上,是独立的包厢,这里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修士。
无数照明用的“明光石”镶嵌在穹顶和四壁,将整个大厅照耀得亮如白昼,却又丝毫不显刺眼。
而顾铭羽二人此刻所处的位置,赫然是整个拍卖大厅真正的穹顶之巅!一个完全悬空、独立于下方所有席位之上的隐秘空间!
这处“穹顶密室”呈完美的圆形,面积不大,却极为精致。
穹顶本身由整块巨大无比、近乎透明的“观天琉璃”构成,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穿透,将下方拍卖台上的一桌一椅、大厅内每个人的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纤毫毕现,宛如神明俯视人间。
密室地面铺着厚厚的、绣有星云图案的银灰色绒毯,踩上去悄然无声。两张宽大舒适的半圆形沉香木桌,一左一右,相对而设,巧妙地贴合着穹顶的弧度。
桌上早已备好琳琅满目的灵果糕点,盛放在莹润的玉盘之中,灵气盎然。每张桌旁,各有一张宽大厚重的紫檀木太师椅,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垫。
此时,密室中只有他们二人,显得格外空旷静谧。下方大厅鼎沸的人声被奇异的阵法隔绝,传上来时只剩下模糊的背景低鸣,更衬得此处高高在上,遗世独立。
“这便是……星汉秘会?”顾铭赐张着小嘴,呆呆地望着脚下那渺小如蚁的人群和灯火辉煌的拍卖台,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忘记了方才传送的不适。
“嗯。”顾铭羽神色平静,对这类空间传送早已习以为常,他目光扫过密室陈设,心中对万界通宝商会的底蕴又高看一分。
他径直走向左侧那张半圆桌,在太师椅上安然落座。“坐吧,静观即可。”
顾铭赐连忙在顾铭羽侧后方一张稍小的锦凳上坐下,依旧难掩好奇地向下张望。
下方拍卖台上,一位身着万界通宝商会金色执事袍、气度沉稳的老者已缓步登台。
随着他轻轻敲响手边一尊造型古朴的玉磬,清越悠扬的磬音瞬间传遍全场,带着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原本喧闹的大厅迅速安静下来。
“诸位道友,诸位贵宾……”老者沉稳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清晰地响起,宣布着本次星汉秘会正式开始。
顾铭羽的目光却并未过多关注拍卖台。他端起手边玉杯,里面是温热的灵茶,浅啜一口,气定神闲。下方那些正在激烈竞逐的第一批法器、灵材,于他而言,与孩童玩物无异。
就在这时,密室右侧那片空间毫无征兆地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涟漪中心,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撕开一道缝隙,两道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许岁,身量中等,面容刚毅,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开阖间精光四射,顾盼自雄,一身玄色暗金纹的常服,更衬得气度威严沉凝。
其周身气息虽刻意收敛,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带来的无形威压,以及属于金丹修士的磅礴灵韵,依旧扑面而来,远非时万之流可比。
他身后半步,紧跟着一个全身包裹在漆黑斗篷中的身影,身形略显纤细,兜帽压得极低,连下巴都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颌线条,气息幽深晦涩,难以分辨具体修为,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
空间涟漪迅速平复。
顾铭羽早已在对方出现空间波动时便已起身。此刻他从容抱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性笑容:“在下顾铭羽,见过前辈。”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那玄衣中年男子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顾铭羽身上,上下打量。眼前这青年,一身天青流云、澄澈如水的崭新法袍,显得长身玉立俊朗不凡。其眉宇间那份沉静内敛的气质,隐隐透着一股源自骨子里的贵气与自信,绝非寻常散修所能拥有。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欣赏,同样抱拳回礼,爽朗笑道:“顾小友请坐!听时执事言道,小友贵不可言,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朗,气度非凡!老夫郭圣琨,忝为这砺锋城城主。”
“原来是郭城主当面,失敬。”顾铭羽再次拱手,姿态依旧从容,“城主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当得起,当得起!”郭圣琨笑声洪亮,走到右侧那张半圆桌后,在那宽大的紫檀太师椅中安然落座,姿态放松却自有威严。
那黑袍人影则无声无息地侍立在他身后阴影之中,如同融入背景。郭圣琨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铭羽,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不知小友仙乡何处?尊师又是哪位高人?能调教出小友这般人物,想来必是名震一方的大能吧?”
来了!顾铭羽心念电转。他面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早有计较。顾家之名,在百城联盟这庞然大物面前不值一提。敖天君和绮罗的身份更是绝密中的绝密,岂能轻言?
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话语稍顿,微微苦笑:
“晚辈……免贵姓顾,单名铭羽。至于师承……”他轻轻摇头,带着几分歉意,“实在惭愧,师尊他老人家久居世外,性情淡泊,最不喜弟子在外借他名号行事。下山之时,曾严令嘱咐,不许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讳。师命难违,还请郭城主见谅。”
郭圣琨闻言,非但没有不悦,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豁达:
“无妨!无妨!尊师乃世外高人,淡泊名利,此乃真性情!如此用心良苦,也是盼小友能真正依靠自身本事闯出一番天地,不借师门余荫。老夫理解,理解!”
他言语间,已将顾铭羽的“师尊”脑补成了一位神秘强大、隐世不出的绝世高人。
顾铭羽心中微松,脸上适时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城主体谅。”
“哈哈,小友不必客气。”郭圣琨显得心情颇佳,目光扫过下方拍卖台。
此时,拍卖会已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件件品阶稍高的法器、丹药、珍稀材料被摆上台面,引得下方修士争相竞价,气氛热烈。但对于身处这云端密室的两人而言,这些拍品不过是开胃小菜,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郭圣琨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灵气四溢的朱红灵果把玩着,目光重新落回顾铭羽身上,带着长辈般的随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这星汉秘会,好东西往往都在后头。小友初临砺锋城,若对城中事务或联盟风物有何疑惑,随时可来城主府寻老夫聊聊。多个朋友,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