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羽浑身剧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瞬间充盈全身!
顾铭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攀升!虽然距离筑基中期那层坚固的壁垒还有相当的距离,但此刻他体内灵力的雄浑程度、精纯度,已然远超普通的筑基初期修士,稳稳站在了筑基初期巅峰的位置!
“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顾铭羽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八色光华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深邃。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七窍流下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识海中残留的撕裂感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他头痛欲裂。
他强忍着不适,盘膝坐在污浊的泥地上,足足调息了大半个时辰,翻腾的气血和刺痛的神魂才稍稍平复。回想起刚才识海中那惊心动魄的夺舍之战,以及最后那声救命的龙吟,顾铭羽心有余悸。若非敖天君不知以何种方式在他灵魂深处留下的这道守护印记,此刻他早已魂飞魄散,肉身易主!
“敖前辈……” 顾铭羽在心中默念一声,充满感激,但此刻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
他沉下心神,将注意力投向识海中散落的那片狼藉——属于那个金丹老魔的、破碎不堪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如同被狂风撕扯过的书页,混乱、模糊、残缺不全,充满了断裂和跳跃。
顾铭羽小心翼翼地用神识触碰、梳理着这些碎片,试图拼凑出有用的信息。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浓雾弥漫的废墟中摸索。
断断续续的、如同梦呓般的画面和意念在他意识中闪过:
……杨……杨元洲……,一个模糊的名字烙印在某个记忆碎片上
……金光……法宝……追杀……血……好多血……,这一片记忆上,有着恐惧和怨恨的情绪。
……逃……湖……沉……好冷……黑……顾铭羽感到一种漫长的、死寂的黑暗感
……声音……哭喊……水……猪笼……女人……好弱的生机……附……进去…………
……暖……生长……我是谁?……娘?……康……恨…………
……力量……恢复……记忆……碎片……我是杨元洲?不……我是康……不对…………两个……都在……
顾铭羽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努力将这些零碎的、前言不搭后语的片段串联起来,结合之前邪修的遭遇,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又带着无尽悲凉与扭曲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这枚金丹的主人,名叫杨元洲,曾是一位金丹中期修士。他因某种原因被人重创追杀,最终金丹破体逃遁,沉入这落星瘴泽的某处湖底,陷入漫长的沉眠,导致记忆大量遗失。
不知沉睡了多久,直到康老八那个被浸猪笼的姘头沉尸湖中,那微弱却新鲜的生机,以及腹中孕育的胎儿那纯净的生命本源,将沉眠的杨元洲金丹惊醒。他本能地将其视为救命稻草,将残魂寄宿入那胎儿体内,借胎重生。
然而,长时间的沉眠和记忆的严重缺失,加上胎儿本身微弱意识的融合干扰,使得重生的“他”,在最初的成长过程中,几乎完全遗忘了“杨元洲”的身份,懵懂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康家私生子,继承了其母的怨恨和对康老八的刻骨仇视。他修炼《血亲炼魂大法》,既是邪功速成,也带着强烈的复仇执念。
随着修为的缓慢恢复,属于“杨元洲”的部分记忆碎片开始零星回归,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认知,在同一个灵魂内产生了剧烈的冲突。长期的认知混乱和精神撕裂,让他产生了一种“两个灵魂共存”的错觉,甚至可能演化出类似“双重人格”的表现。但实际上,自始至终,这具身体里都只有一个被污染、被扭曲、承载着双重痛苦记忆的灵魂。
“原来如此……” 顾铭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那具焦黑的残骸。既是夺舍他人的老魔,又是身世凄惨的复仇者。疯狂与悲凉,强大与脆弱,在这扭曲的存在中融为一体。
他所解析出的信息,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方面,杨元洲本体的记忆本就因沉眠和重创而支离破碎;另一方面,敖天君那一声蕴含无上龙威的龙吟,不仅震散了他的神魂,也将其本就混乱的记忆彻底冲击得更加七零八落,许多关键细节都已湮灭无踪。
识海深处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那场夺舍之战的凶险。顾铭羽站起身,指尖弹出一缕离火,将地上那具承载了太多扭曲与痛苦的残躯彻底焚为灰烬,落入污浊的泽水之中。
夜风吹过,带着落星瘴泽特有的腥腐。顾铭羽望向康家村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筑基初期的力量在体内奔涌,比之前强大了许多,但“杨元洲”这个名字和那句“他不是我”的警告,却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底。
这个鬼地方顾铭羽是一刻不想多待,尽管身体极为疲惫,他还是强打精神向康家村赶去,由于损耗极为严重,顾铭羽走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光微亮,落星瘴泽内浓重的雾气染上一层灰白。
顾铭羽步履沉重地踏在通往康老八宅院的路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识海深处残留的撕裂感如同钝刀切割,每一次神识的轻微波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与金丹老魔杨元洲的夺舍之战,消耗的不仅是灵力,更是神魂本源。
加之昨夜引动“紫电惊雷”的消耗尚未完全恢复,此刻的他,状态前所未有的糟糕,一身筑基初期的修为竟显得步履蹒跚。
当顾铭羽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晨光完全驱散黑暗前踏入康家大院时,天色已经大亮。
宅院里已有早起忙碌的下人,见到这位“仙师”深夜归来,脸色苍白如纸,七窍残留的血迹虽已干涸却触目惊心,都吓得噤若寒蝉,远远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