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地图在桌案上铺开,蕴岚山脉的脉络清晰可见,顾铭羽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个个标注着灵脉、矿点、险地的名称。
此刻顾家堡外风声鹤唳,玄镜宗的阴影笼罩,陆君谋的“守护”更像无形的枷锁。他需要一个足够近、足够安全、又能满足他突破所需强风环境的地点,最好在顾家势力范围的腹地,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指尖沿着代表山脉走向的墨线滑动,掠过几处标注着“风口”、“裂谷”的区域,最终,顾铭羽的目光停驻在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乱风崖”。
标注旁只有寥寥几笔小字:怪石嶙峋,草木不生,常年罡风不息。
“乱风崖……”顾铭羽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精光一闪。
此处怪石嶙峋意味着复杂的地形能加剧风的切割与回旋,草木不生则说明风力之强足以摧折生机,常年不息的风……正是他凝聚风属性晶体的天然熔炉!
而且,此地距离紫霞峰不过七十余里,尚在顾家核心势力范围边缘,相对安全。
主意已定,顾铭羽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避开了值守的族人。
此刻家族正值多事之秋,父亲和长老们各有重任,自己突破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节外生枝。
更重要的是,顾铭羽修炼的《混沌引灵诀》非同小可,不宜过早暴露太多神异。悄然收拾好装有剩余五灵液的储物袋,顾铭羽如一道融入夜色的轻烟,离开了戒备森严的顾家堡,朝着乱风崖的方向疾驰而去。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曦艰难地穿透蕴岚山脉上空尚未散尽的薄雾,顾铭羽的身影已然屹立在乱风崖顶。
眼前景象,名副其实。整片山崖仿佛被无数巨斧劈砍过,又经亿万年风刀霜剑的打磨,呈现出一种狰狞而荒凉的姿态。
巨大的岩石突兀耸立,形态各异,有的如狰狞兽首,有的似断裂的巨剑,更多的则是布满孔洞、边缘锐利如刃的嶙峋怪石。
崖顶寸草不生,只有灰白色的岩石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呼啸的风,如同永不停歇的怒兽,在石林间穿梭、碰撞、尖啸,卷起细碎的砂石,打在脸上隐隐生疼。即便没有刻意引导,这里的风力也远超寻常山岭,足以让凡人站立不稳。
“好地方!”顾铭羽精神一振,体内因赶路而略微消耗的灵气,在这充满风之气息的环境下,竟隐隐有活跃的迹象。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寻了一块相对背风、视野开阔的巨石盘膝坐下,并未立刻运转功法吸纳,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感悟!风的奇妙!
风属性与顾铭羽之前凝聚其他属性晶体截然不同。
凝聚五行晶体,是引纳天地间的五行灵气,加以提纯压缩。凝聚冰、雷晶体,虽然凶险,但天雷之力至刚至阳,冰寒之气凝滞纯粹,目标明确,过程猛烈而短暂。
顾铭羽至今记得凝聚雷晶时,硬抗六道狂暴落雷,每一次都如同在生死边缘跳舞,最终在雷霆的毁灭中强行凝聚出一丝生机结晶的惊心动魄。
但风……无形无相,聚散无常,刚柔并济,永不止息。
它可以是拂面杨柳的温柔,也可以是摧城拔寨的暴虐;可以是穿石绕梁的灵巧,也可以是席卷天地的浩瀚。它没有雷霆的瞬间爆发,没有寒冰的凝滞永恒,它的力量存在于永恒的变化与流动之中。
顾铭羽放空心神,彻底敞开了自己。他不再刻意去“捕捉”风,而是让自己“成为”风的一部分。
听风: 风声灌耳,不再是单纯的呼啸,而是万般变化的交响。
有在狭窄石缝间挤压加速的尖锐嘶鸣,有掠过巨大岩柱表面的低沉呜咽,有在空旷地带盘旋回环的悠长叹息,更有无数股气流碰撞摩擦时发出的混乱爆响……每一种声音,都代表着风在不同环境、不同状态下的形态与力量。
触风: 强劲的气流带着寒意和砂砾,拍打在他的皮肤、衣袍上。
他细细感受着风的力量方向、速度的细微变化。有时风如钢刷,刮得皮肤生疼;有时又如水波,轻柔地试图将他推开;有时数股风相互撕扯,让他感觉身体仿佛要被拉扯开来。他不再抵抗,而是放松身体,顺应着风的流向,去体会那无处不在的“力”。
观风: 虽闭着眼,但强大的灵觉让他能“看”到风的轨迹。
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延伸出去,感知着气流如何在嶙峋怪石间被切割、分流、加速、汇聚。他看到风蚀在岩石上留下的深刻痕迹,看到砂砾被卷起形成的微型龙卷,看到远处云雾被风撕扯变幻的形状……风的“形”,在运动中展现。
时间在顾铭羽的感悟中悄然流逝,日升月落,风霜雨雪。
顾铭羽如同化作了崖顶的一块顽石,承受着、感悟着永不停歇的风之洗礼。从最轻柔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扰动,到能将人吹飞的狂暴罡风,他细细体会着风的每一种形态,每一种韵律,每一种力量传递的方式。
体内丹田的混沌气旋,在五灵液的持续滋养下,早已达到了练气七层的真正极限,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气旋边缘,那代表着风属性的模糊气流漩涡,在顾铭羽对风之真意不断深入的感悟下,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它不再是混乱无序的躁动,而是渐渐带上了一丝风的灵动与韵律,开始随着顾铭羽的呼吸、随着外界风力的强弱缓急,有节奏地起伏、旋转,仿佛一个即将成型的胚胎,贪婪地吸收着外界无处不在的风之气息。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水磨工夫,比硬扛六道天雷凝聚雷晶耗费的心神与时间多出十倍不止!顾铭羽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风的感悟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境界瓶颈。
顾铭羽的精神与这片呼啸的天地,与那无形无相的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天,也许是一个月。
某一刻,当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天地间某种玄奥韵律的烈风席卷崖顶,猛烈地撞击在顾铭羽身上时。
“轰!”
他体内那早已积蓄到极限、并被风之意境浸染的气流漩涡,骤然向内坍缩!一股无形的风暴在丹田内爆发!
混沌气旋猛地加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气旋边缘,那代表风属性的位置,一点璀璨夺目的青色光点骤然亮起!这光点如同一个核心,疯狂地吸纳着外界涌入的风灵气,以及顾铭羽体内积蓄的庞大灵力!
青色的光点迅速膨胀、凝实,化作一颗晶莹剔透、通体流转着青色光晕的菱形晶体!这颗晶体甫一成型,便散发出灵动、迅捷、无孔不入的锋锐气息,与其他七颗属性晶体(五行、冰、雷)一起,围绕着混沌气旋的核心,形成了一种更加稳固、更加玄奥的旋转体系!
八颗晶体,交相辉映!
练气八层,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