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欣欣尚不知春安去盯着史八,南风便细细给她说起来。
“我和这史八是老朋友了,从小不如我,但又要处处和我比,越比她心中越是容不下我,没办法,谁让她蠢呢。”
于欣欣含笑摇头:“比过你的,能有几人?”
虽相识不久,但从和她之间的谈话,还有几句话将史八怼离席,再让春安跟踪,便知南风聪慧睿智。
这下,于欣欣也好奇,史八到底做了什么。
越俎代庖问春安:“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问话时,双眼铮亮。
春安:“奴婢一路跟着她,先是看到她躲在假山处哭了一会儿,然后走到荷花池边踢地上石子。”
春安笑了笑,稳住后又道:“谁知,踢着踢着她自己滑了脚,跌了一跤。”
于欣欣掩嘴偷笑:“她身边没带丫鬟吗?”
南风适时道:“她都躲到假山哭去了,怎会带上丫鬟看她笑话。”
于欣欣点头。
春安:“是,只她一人。她爬起来后,准备离开,突然蹲下身子看了看。然后便找了几个异常光滑的石子铺在那里。”
“后来又寻到厨房,找厨娘要了些许油,返回荷花池那里。”
于欣欣不解:“她这是何意?”
南风解释:“定是将油滴在石子儿上,好让石子儿更滑了。”
春安点头。
于欣欣蹙眉:“她这是不服自己跌跤,想让别人重蹈覆辙?”
南风:“我让她出丑于人前,岂会放过我?也只有她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了。”
“看吧,过不了多久,她会来我面前道歉,然后找借口邀我去荷花池。最好是我自己踩上去,掉进荷花池。不然,她推我一把都有可能。”
于欣欣惊呼:“几句争吵,不至于如此吧。”
南风摇头:“于姐姐,这些不过是闺阁女子手段罢了,若是嫁人后,面对庞大家族,只怕更是凶险。”
于欣欣在继母手下过活,岂会不知。
悠悠叹息:“女子甚艰难。”
南风听不得这些:“大多女子只会逆来顺受,服从家族。如遇逆境,为何不能逆流而上?只瞧于姐姐你,懂得反抗望门寡一事,便让南风心生佩服。”
于欣欣内心触动,一时感悟起来。
若是前世,南风可没有这底气给于欣欣掰扯这些。
重来一回,给崔氏灌药,助三叔赴边,运穆君怀出城,为宁和村平冤,替九儿、常先生报仇。
这桩桩件件,都有南风的身影,或有不妥之处,但结果都是好的。
就在此时,史八带着丫鬟寻了过来。
见着南风,异常亲近的语气道:“乔三妹妹,我可算寻到你了。”
史八比南风大了一岁。
南风和于欣欣对看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笑意。
南风沉脸,口气颇为不耐:“你来做什么?”
史八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道:“离席后我想了许久,都是我的错,不该口无遮拦指责于你。”
咬咬唇:“还请乔三妹妹别放在心上,原谅姐姐。”
这下,于欣欣不得不服,南风猜得丝毫不差。
南风恶寒,听不惯她姐姐妹妹的。
“只要你不要姐姐妹妹的叫,我便原谅你。”
史八面容一僵,还好,只要乔三肯原谅她就好。
史八屈膝福礼:“是,那我还是唤你乔三姑娘。”
南风下逐客令:“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
史八绞着帕子,轻声道:“我知我是讨人嫌的,我走便是。”
说完,踏步欲走,见没有任何人留下她,又放下抬起的步子。
史八眼睛转了转,道:“乔三姑娘,我刚来时,见魏府荷花池风景不俗,你可愿和我一起去瞧瞧?”
于欣欣都不知该说什么,荷花一般在八月便会凋谢,现下已是八月中旬,京城又是北方,比南方凋谢还会快些。更别说她如今借住魏府,怎会不知这荷花池是什么光景。
南方却爽快答道:“好呀,我正好坐久了,想四处走走。”
望向于欣欣:“于姐姐,可愿一起?”
于欣欣看向史八,目露同情之色,可惜史八一直看着南风,没有注意。
“若有美景,是可一观。”于欣欣起身。
史八大喜过望,腹诽:你乔三也有栽在我手中的一天。
急不可耐道:“那于姐姐,乔三姑娘,我们快过去吧!”
一行人不疾不徐慢慢走去,只史八嘴上催促,反而连寒暄都省下了。
史八心里想的是,若有人误中圈套,到时,南风便不会上当了。
几人来到荷花池边,春安扯了扯南风袖子,南风会意,前面便是设下陷阱的地方了。
南风拉着于欣欣,驻足不前:“荷花都开败了,有什么好看的。于姐姐,我们去别处吧。”
史八心急,只差几步而已。
“怎么会,我方才来时,明明还有许多开得甚好的荷花,乔三妹妹,你往前走走,便能看见了。”
南风摇头:“我没瞧见呀。”
“你上前仔细瞧瞧。”史八边说,边偷偷走到南风身后。
事实上,只有史八觉得自己高明,于欣欣、南风、春安,谁不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南风引颈而看:“史八······姑娘,我还是没瞧见呀。”
史八听南风又拖了尾音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低低叫道:“那你便下去看仔细些吧!”
然后将手用尽全力往前推。
说时迟,那时快,春安将南风带离原地三步。
还叫嚷道:“姑娘,奴婢好像瞧见荷花了,在那边。”说完,手还指了指。
可怜史八用尽全力,结果前方没有受力的人。
一个‘噗通’声,史八掉进了荷花池。
史八丫鬟吓得不轻,加上护主心切,又不知石子儿上的奥妙,一边唤‘来人’,一边要去拉扯史八。
谁知,那丫鬟踩上石子儿,脚下一滑,也跟着掉进荷花池中。
荷花池水位不高,只到史八胸前。不过正处荷花开败之际,池里已有不少淤泥。
史八二人如同泥人般,在池中挣扎。
南风见状,蹲下道:“哟,史八姑娘,你还会变戏法,怎突然就成泥娃娃了。莫不是瞧着荷花池无甚风光,便用你自个儿当风景,给我们消遣?”
“啧啧啧,史八姑娘当真体贴。”南风极尽刻薄之言。
史八抹了把脸上淤泥,忿忿道:“乔三,你个小贱人,是你将我推下来的!”
这也是有急智了,到这时还想栽赃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