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苦哀求:“安统领,属下不知,属下真不知,那两个小厮是逆贼,求安统领饶命呀。”
“不知?”安渡嗤笑:“刘从,本世子没有给你画像?”
“有!有!有!”刘从忙不迭的点头。
“那两个小厮和画像上完全不一样,属下这才没有心生警惕。”
安渡哼了一声,只道这刘从狡辩。
他站起身,手拿长鞭,‘啪’一鞭子就往刘从身上招呼过去。
大牢里传出凄厉的嚎叫,刘从身上霎时就多了一道血痕。
刘从咽下一口口水,顾不得疼痛,辩解道:“安······安统领,那两人脸上没痦子,没胡子,和画像上真不一样。”
五城兵马司在大街上大肆拿人,就是有人提供画像,一是真人画像,二是乔装画像,乔装者一个贴痦子,一个贴胡子。
只要是脸上有胡子有痦子的,兵马司都带回审问,所以才有街市混乱之象,也因此九儿才会出现在南风面前。
“哦?你的意思,那两小厮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
刘从狂摇脑袋:“不,不,不是的,他们面容和真人画像也不一致,安统领若是不信,大可问问今日守城其他士兵。”
安渡按下怒意,信了几分。
“吴冒,把那两个小兵也带过来。”安渡吩咐身边长随。
“是!”
吴冒很快将人带过来,这二人正是查看马粪桶的小兵。
两小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安渡折起长鞭,走到其中一人身边,问:“你说,今日放出城的两个小厮,是否和画像一致?”
“回,回安统领,属,属下,不知,我只是,只是查看了粪桶。”
安渡笑笑,反手又给刘从一鞭。
这一鞭直接鞭到刘从左脸,顿时皮开肉绽,面容尽毁。
安渡走到另一个小兵面前,问出同样的话。
那小兵吓破胆,裤裆里流出黄汤。
牙齿打颤回道:“我,我当时就在,就在刘头领一旁,那,那二人,不是,不是,和画像不一致。”
安渡一听,一个激灵。
“吴冒,快,现下没有车马出入城门,立马沿着板车痕迹再去追查一遍。”
他要弄清楚,定北王府是否在京城安插眼线,从而相助穆君怀。
“是!”
“多带些人手,尽快回来禀报!”
吴冒回到司衙大牢,已是一个时辰。
吴冒去了多久,刘从就受了多久的折磨。
那两个小兵也绑在刑架上,浑身血迹,容貌都看不清了。
刘从十个手指甲没了,鼻子被割掉,脚趾一边只剩下一个。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被鞭刑抽打的,被烙刑烫的,安渡脚边还有一桶辣椒水。
刘从整个人惨不忍睹,奄奄一息,脑袋无力耷拉着,已经又痛晕过去。
安渡掏出帕子,擦擦手,云淡风轻的问:“如何了?”
吴冒拱手回道:“回世子爷,奴才带人去详查板车车痕,最后出现的地方在一悬崖处,离发现马蹄印的地方不远。”
“奴才带人下到悬崖,发现残缺的板车及马粪桶。为方便世子爷调查,奴才将能找到的残片全都带了回来。”
说完,命人将东西送进了大牢。
板车只剩散了一地的木架,板车的轮子遍寻不获。两个木桶损坏不大,桶口磕碰得厉害,底部最是完整,至于油布隔板,没在此列。
安渡拿起火把围着残缺的木桶、板车走了一圈,手抚上木桶周围。
摸到细小凹凸处,安渡眯了眯眼,将火把靠近,细细查看。
“哈哈哈······,哈哈哈······。”安渡将火把丢到地上,吴冒忙上前拾起。
“世子爷,可是发现异常?”吴冒问。
安渡本阴柔俊朗的五官扭曲起来。
“去,把那三个混账剁碎了,拿去喂狗。“安渡狠戾下令。
吴冒领命,唤上狱卒将三个小兵拖到最里面的刑房。
安渡瘫软在椅子上,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只有挫败颓然。
他有内应,有画像,怎么就让穆君怀从他眼皮子底下逃掉了?
刘从没说谎,小兵没说谎。两个木桶,有细孔,可供人藏身。
那两个小厮定是定北王府放在京中的钉子。粪桶、板车皆被毁,现下怕是跟着穆君怀逃往北地,不可能再回京了。
在这一场他占尽天时地利,而毫不相识的两人博弈中,他终究是输了。穆君怀逃出京城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办事不力,还要回去请罪。
安渡起身,强打起精神。
回到安国公府,安渡来到安国公安延居住的正院倚独堂。
院外有小厮守夜,见安渡过来,忙上前见礼。
“世子爷安。”
“父亲可睡下了?”此刻接近寅时。
小厮道:“天色已晚,世子可是有要紧的事?”
安渡面无表情,对着小厮竟是相当耐心。
“确有要事,若是父亲尚未睡下,就替本世子通传一声。”
“适才还瞧见国公爷房中还亮着灯,奴才这就禀报一声,世子稍候。”
安渡颔首,小厮进院中通传。
安渡等了大概一刻钟,小厮才姗姗来迟。
“世子爷请进,国公爷现下在书房。”
安渡进到书房,一个和他有七分相像的人坐在案几前。二人皆是桃花眼,盼顾之间,便可勾魂摄魄。
安国公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相比安渡,他更有悠然之风,仿若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安渡进门,安延便挥退所有下人。待书房里只有父子二人,安渡撩起衣袂,直直跪下。
“儿子办事不力,请父亲责罚。”安渡高昂的头,此刻低低垂下。
“何事出了纰漏?”
“万旦之死查不到真凶,儿子已让皇城司副将章禹为替罪羊。”
“章禹是二皇子的人,你心中可有计较。”安延状似无聊般,逗弄着刚刚从廊下取来,放在案几上的鹦鹉。
“二皇子不足为患,生母早逝,母家不得力,做不了依靠。他无缘于那个位置,更是不敢得罪安国公府。”
安延嗤笑一声:“绥津,自视甚高,不是好事。你要记住,不要小瞧任何人。且不说蝼蚁尚可咬人,更遑论当朝皇子。”绥津是安渡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