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 3 月 15 日，海城帝豪酒店顶层。
水晶吊灯在天花板投下细碎光斑，意大利手工地毯上的鎏金花纹在落地灯下泛着温润光泽。林萧凡猛然从两米宽的定制床垫上弹坐而起，胸腔剧烈起伏，指腹掐进掌心的刺痛感混着额角滑落的冷汗，将梦境里贫民窟的腐臭味彻底驱散。
\"叮 ——\"
床头电子钟的冷光映出少年苍白的脸，那串熟悉的数字像重锤般砸在神经上。他踉跄着撞进浴室，鎏金边框的落地镜里，二十岁的自己正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他 —— 眉骨下方那颗前世被追债人打断的痣还在，唇角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带着挥霍无度的纨绔气，却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鲜活。
指节重重叩在镜面上，玻璃震颤的嗡鸣里，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如潮水倒灌。破屋里漏雨的天花板，母亲悬在房梁的白裙，父亲急救车上逐渐冰冷的手，还有苏晴踩着细高跟转身时甩在他脸上的铂金手链，周明轩递来的那份签着 \"资产转让协议\" 的钢笔，笔尖在他掌心烫出的血泡......
\"咔！\"
浴室门把手突然转动，林萧凡猛然转身，指尖还沾着刚才攥破的肥皂。门后探出半张清甜的脸，及腰的长卷发被精心编成鱼骨辫，白色真丝连衣裙领口别着他去年送的珍珠发卡，唐小薇正用指腹抵着门缝，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萧凡？你在里面哭了吗？\"
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哽咽，林萧凡扯过毛巾按在脸上，再抬头时眼底只剩锐意：\"没事，刚才做噩梦了。\" 他伸手揉乱少女精心打理的发辫，在对方气鼓鼓的眼神里突然顿住 —— 前世此刻的自己，正嫌弃地躲开这双为他缝补校服的手，却不知道三年后，这双手会在重症监护室里，握着他逐渐冰冷的手指哼了整夜的童谣。
唐小薇的耳垂渐渐染上薄红，别过脸去时发卡上的珍珠晃出细碎光斑：\"楼下都在催了，陈叔说香港来的糕点师专门给你做了翻糖蛋糕，还有......\" 话音突然被截住，少年带着雪松气息的白衬衫掠过眼前，刚才还混沌的视线里，只剩他挺直的脊背和发尾未干的水珠。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锁屏界面显示着周明轩发来的消息：\"萧凡，我在宴会厅给你准备了份大礼，记得穿我送的那套纪梵希。\" 指腹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林萧凡勾起唇角 —— 上一世他穿着这身定制西装，在切蛋糕时收到第一条股价暴跌的短信，而此刻，口袋里的另一个手机正在震动，那是他昨天让私人侦探加急调查的，关于苏氏贸易的银行流水。
电梯镜面映出少年逐渐冷下来的眉眼，唐小薇正踮脚帮他整理领结，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酒店香薰的雪松调，在密闭空间里织成张温柔的网。当电梯数字跳到 \"88\" 的瞬间，林萧凡突然扣住少女的手腕，在对方受惊的目光里轻声开口：\"小薇，从今天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
宴会厅的鎏金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香槟塔的光影里，苏晴正穿着他送的香奈儿高定款朝他挥手，耳垂上戴着本该属于唐小薇的成年礼物。周明轩站在角落，指间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文件袋，正是前世那份让林家彻底崩塌的伪造合同。
喉间泛起血腥气，林萧凡勾着唐小薇的腰走进人群，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露出完美的纨绔笑容。掌心却在暗处掐进唐小薇的手腕 —— 这个动作，在上一世代表着不耐烦的推开，而此刻，他是在数着心跳，等着十分钟后，父亲的助理会按照他今早的吩咐，送来那份本该三天后才会出现的，关于周氏集团洗钱的银行凭证。
水晶灯突然爆闪两下，全场陷入三秒的黑暗。林萧凡在唐小薇的惊呼声中搂住她的腰，借着昏暗的应急灯，清楚看见苏晴往他的香槟杯里撒了点什么。当光明重新降临，他笑着接过酒杯，指尖划过杯沿时，将藏在指腹的解酒药粉弹了进去。
\"萧凡，生日快乐！\"
周明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志在必得的虚伪热情。林萧凡转身时，恰好看见父亲正端着红酒杯朝他点头，母亲在甜品台边跟唐阿姨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未被灾难侵蚀的温婉。
仰头饮尽香槟，甜腻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混着心底翻涌的恨意，却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清醒。当苏晴笑着凑近要吻他的脸颊时，他突然偏过头，在对方错愕的目光里，将酒杯重重按在她刚做的美甲上：\"晴晴，你指甲上的碎钻，和周明轩送给你的那辆保时捷车标，是同一家定制的吧？\"
宴会厅的乐声突然卡顿，唐小薇惊讶地抬头，看见少年眼底闪过的寒芒，像极了那年她在巷子里被小混混欺负时，突然冲出来的那只流浪狼犬。而此刻，这双本该只装着游戏和跑车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个瞬间僵硬的身影，和远处父亲骤然冷凝的脸色。
电梯 \"叮\" 的一声在宴会厅侧面打开，穿着 Armani 西装的男人捧着文件袋快步走来，林萧凡勾着唐小薇的手悄然收紧 —— 这一世的生日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