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地处西北面,此处常年干旱,地势险峻,黄沙遍地,放眼望去荒无人烟,寂静无声。
半空雄鹰盘旋,鸣声高亢凌厉。
荒地之中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内。
老者鹤发长须闭眸浅歇。
角落里。
一中年男人顶着肿胀淤青的脸死死盯着老者,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五马分尸,吞之入腹。
二人正是天枢楼主和楼曜。
“掌门,天域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马车逐渐停稳。
天枢老头缓缓睁开眼睛,一脸高深莫测:“这一路上刺杀你的人不说一百也有几十,若不是老夫护着,你小命难保。”
楼曜冷笑,他双手双脚被束缚,逃不了,死不了。
本想咬舌自尽……又没那胆破。
楼曜在天枢老头睁眼的瞬间,已经收回目光,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那还真是多谢楼主了。”
背叛魅王他本就只有死路一条,天域分布在四国的实力他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其实力绝对不小。
天枢楼大张旗鼓的将他送回天域,不就是将他当成诱饵吗?
不管其余三王的势力有哪些,反正魅王的势力怕是已经暴露的彻底。
天枢老头顺了顺胡须嘿嘿笑道:“客气客气,举手之劳,老夫向来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楼曜忍不住翻白眼。
这老不死的实力强悍,还十分自恋,一路上不是对镜欣赏自己的皮囊就是拉着他一起夸奖自己的容貌。
只要自己出言讽刺,阴阳怪气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更恶劣的便是,若惹这老不死的不高兴,他就任由刺客将自己掳走,经过一系列非人的虐待后奄奄一息时,他才会不紧不慢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楼曜高高在上半辈子,这才短短半月,终是体会到了如履薄冰之感,再不敢口出狂言,只能谄媚讨好。
回想自己在明齐作威作福那些年,恍如隔世。
天枢老头横眉倒竖:“你方才是不是翻白眼了?”
楼曜:“……”
“怎么?老夫救你无数次终究是救了个白眼狼吗?不,你简直连白眼狼都不如。”
见状。
楼曜急忙点头哈腰:“掌门看错了,什么白眼?那是小人从小眼白占地面积就大。”
他看着那矗立于黄沙之中巍峨的城楼,连忙转移话题:“天域已到,掌门答应小人的事可否算数?”
天枢老头手中拂尘一挥,两眼微眯:“你小子对老夫尚有实话未说完,你说的那个条件,老夫还得考虑考虑。”
楼曜暗自咬牙,脸上却苦哈哈道:“小人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小人真不知道慕千曦和天主之间的事情。”
天枢老头冷哼一声,也不想再多听。
反正这厮就是不说实话,嘴硬的很。
老头优雅下了马车,视线落在那城门上,晦暗不明:“天域……”
“三儿,就在此地搭个帐子,传信进去,就说天枢楼抓到了天域的叛徒,让那天主看着办。”
名叫三儿的车夫点头,拱手一礼后,运起轻功炸药便消失不见。
天枢老头手中拂尘一挥,目光看向半空的雄鹰。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去的。
指尖微动间。
半空盘旋的雄鹰稳稳落在他的肩膀上。
雄鹰脚踝上绑着一个小拇指大的竹筒,天枢老头从袖口拿出信纸放在竹筒里,笑呵呵说:“乖宝儿,去吧。”
……
季安之赶回天枢楼时已是半夜。
她几乎是飞奔而入暗牢。
可眼前的情况却让她有些错愕。
沈俞以及天枢楼几位弟子站在暗牢中,面面相觑。
原本该绑在墙上的奴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俞看着突然而至的季安之心头咯噔一下。
此时的季安之面色冷厉:“人呢?”
沈俞深吸一口气:“药我已经给他了,转过头的功夫,他便不见了。”
“经过检查,他是从房顶上逃了,他一人断然做不到,定是有人接应。”
沈俞抬手指着毫无破绽的屋顶上方:“暗牢灯光昏暗,房梁上有微不可察的血迹。”
闻言。
季安之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她转头对着沈俞拱手一礼:“多谢。”
说完,她便准备离开。
既然奴逃了,那他的性命便暂时无忧。
“等等。”沈俞突然开口,“方才见你面露惊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笃定,季安之脸上的惊慌担忧是因为奴。
而自己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露出这般神色。
似至此,沈俞心中还是有些发梗。
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也能让她如此担忧。
既然选择和天枢楼合作,季安之并不打算隐瞒沈俞。
“我去了松山林,找到了那无字碑,挖了坟。”
沈俞瞳孔一缩:“你既辛苦寻得季兄下落,为何还要……”
剩下的话,他没说。
因为以他对季安之的了解。
她绝不会莽撞行事。
沈俞眸色一沉:“那坟墓里的不是你兄长的尸首?”
季安之点头,眼中暗芒流动,轻启唇:“我怀疑奴就是季来之,但他却不记得自己从前发生了什么。”
“天域蛊虫能改头换面也只是书中记载,究竟是什么,我们从未知晓过真相。”
沈俞眉头紧蹙,他对上季安之的视线,女子黑白分明的眸子凉的渗人。
沈俞道:“改变样貌这种事,鬼门千面鬼便使得一手好易容术。”
“易容术总归有破绽,但我们亲眼见过蛊虫,且深知它能控制人心,操控人的记忆,所以它能改头换面这一说法我们从未怀疑过!”
“如此一来,他拥有季兄的记忆,倒也解释通了。”
季安之赞赏的看了沈俞一眼。
不愧是天枢老头关门弟子。
季安之:“楼曜背叛魅王,想要用蛊虫将明齐占为己有,野心勃勃。倘若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或许皇中所有人都会是他的傀儡。”
“明齐自然而然便成为了他的天下。”
“而留下奴,一则是为了保命,若魅王察觉他有异心,以奴的实力加之蛊虫的威力,便可与之抗衡。”
“二则,他便有筹码可以和天域谈条件。”
沈俞:“只是他应该没想到,本该死去的你却悄然出现,破坏了他的所有计划。”
季安之却摇头:“楼曜计划落空,自己都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再派人救奴。”
“还有人……在暗中注视着……”
女子的嗓音不由自主的染上一丝沙哑,本就昏暗的暗牢内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此刻!
刺耳的打斗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