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楼最顶层。
屋内布置温馨,木质的窗户里挂着层白纱,窗户向西,如今已是酉时,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白纱照进屋子里。
窗前放着茶桌,茶桌上碧绿色的花瓶里插着几支高低不一的西府海棠,满屋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季安之坐在茶桌旁,而谢无恙立于窗前。
风吹白沙动,他的背影高大而又消瘦。
“这里可以将京都的景象尽收眼底。”
季安之倒了杯茶,将茶杯推向谢无恙那边,“明齐的京都景色很美。”
谢无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是很美。”
“可也只是表面。”
“你看,那拐角处的乞儿,那个拉着孩子乞讨的妇人,那眼盲满身补丁的老妪。路过华贵的轿撵,对面青楼豪掷千金的富人。”
季安之眉头一动,“公子说的不错,钱只会流向不缺钱的人。”
谢无恙讽刺轻笑,他转过身来,嗓音低沉。
谢无恙抬手放在耳后,轻轻一扯,“在下姓谢名无恙。”
人皮面具下是一张绝色无双的脸,剑眉星目,五官深邃。
“暗牢杀皇子或许姑娘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虽然白云庵一别姑娘我是安国公府的侍卫,但绝不是刻意隐瞒。”
倒也不是,你在我这里早就暴露的差不多了。季安之心想。
不过她还是得装作吃惊,“少年战神?谢无恙?”
谢无恙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怎么感觉她…这个表情有点…不对呢?
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谢无恙继续道,“我想和姑娘做笔买卖。”
“哦?”季安之指尖在桌上点动,“什么买卖?”
谢无恙道,“下月明德帝寿诞,有些官员们四处收集寿礼,个个都价值连城,我给来安姑娘官员家中布局图,”
季安之那双桃花眸一闪,语气带着些许调侃,“这可不是正经人所谓,你真是谢无恙?”
“……”
“如假包换。”
“传闻你……”
“都是假的。”
“那东西……”
“五五分!”
“成交!”
“主子!”刚交谈完,路遥便从外走了进来,她表情复杂。“平西侯在外头闹事。”
季安之眸色一冷,“他要做什么?”
“他非要洗髓丹!属下让他等下月十五拍卖,他执意闯入,还打伤了店里的小厮,”
“敢在迎客楼闹事,还打伤我的人?给他脸了!”季安之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早知道当初给他那一脚就不该收力!
踢死他得了!
……
迎客楼第一层大厅内。
桌椅板凳碎了一地。
本来堂食的客人早已经跑了出去。
屋子里。
殷乔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眼神犀利,十几人将他围在中央。
四周不少迎客楼的小厮和侍卫重伤躺在地上哀嚎。
而一旁肖雨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茶杯,神色倨傲。
“不把洗髓丹交出来,你们这迎客楼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嘭——”一砚台准确无误的往平西侯脸上砸去。
肖雨一仰头,躲过突如其来的一击。
他眸色一沉,往砚台来的方向看去。
便看到一绿衣女子貌若天仙,他眼底闪过惊艳。
季安之手中的暗器再次飞了出去,直击肖雨的面门。
肖雨一惊,手撑着椅子一个跳跃将两个暗器牢牢抓在自己手心。
掌心被震的发麻,他瞳孔一缩。
好强的内力!
“平西侯好大的口气。”季安之冷笑,“我这迎客楼做的是生意,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闻言。
肖雨嘴角勾起,“你便是迎客楼的主子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季安之眸色森冷,“给你三个数,要么带着你的人离开,要么……我让人将你们抬出去!”
“大言不惭!”肖雨被激怒了,横眉倒竖,“本侯最喜欢看你这样的女人哭着求饶的样子!”
他起身,运用轻功朝着季安之而去,手中长剑寒芒一闪而过。
季安之身后的路遥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肖雨如看一个死人。
强者的内力裹挟在季安之四周。
她的发丝无风自动。
剑尖直至眼前,她抬腿。
“嘭——”一脚踩在地面!
肖雨瞳孔骤缩!他的内力屏障被破了?
季安之嘴角勾起,桃花眸中没有丝毫情绪,红唇轻启,“你完了。”
一掌!
蕴含的内力无穷无尽!
一掌!
肖雨手中长剑断裂!
一掌!
肖雨只觉头脑发晕!
“嘭——”他骤然摔倒在殷乔的腿边。
殷乔咧嘴一笑,脸上的血迹让他整个面容变得狰狞。
他健硕的腿太高!
落下!
“噗——”
“侯爷!”
平西侯只觉得五脏六腑巨疼无比,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
季安之缓步走下台阶,裙摆飘飘,背脊挺直。
二楼红柱旁的谢无恙眸色微动。
如此强横的内力世间少有。
那么……白云庵那日她为何会被忘忧下毒得逞?
“平西侯也不过如此,你那一身军功可是偷来的?”季安之一路走来,所过之处平西侯的下属都不敢靠近。
“你!”
“大言不惭这句话还给你,没有实力装什么逼?”她转头看向四周,见平西侯带来的人脸上都带着惧意,她笑,“迎客楼开门做生意,每月十五举行一次拍卖会,价高者得,平西侯想要到时候带着钱来便好,天域洗髓丹价值连城,记得钱多带些。”
“你!”
“哟,都给平西侯气的不会说话了?”她眸色一沉,“废物。”
“路遥把这里摔坏的桌椅板凳,小二受伤治疗的费用,皆算清楚,到时候去平西侯府结清。”
肖雨怒瞪着季安之,恨不得将其撕碎。
季安之:“若平西侯不给,那就上报官府,亦或者我不介意进宫走一趟,面见圣上。咱们迎客楼每年出新品都会送些进宫给圣上尝尝鲜,最近好像两三个月未曾送去了吧?”
路遥挑眉一笑,“前几日王公公还差人来问过。”
肖雨终于是慌了。
王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他常年领军在边关,少有回来,本以为就是和平常酒楼,没想到这迎客楼生意做的这么大!
连皇宫都有涉足!
他也是听闻谢无恙可能会醒自乱阵脚,早知道先调查一番!
“抬出去!”季安之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