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风的手指突然抽搐,指尖像被电流击中般一阵刺痛。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住那股诡异的震颤。
“你脸色很差。”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三年没见阳光,适应一下。”沈逸风低声回应,喉咙干涩得像是刚咽下一把沙子。
车窗外的霓虹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三年前,他还能闭着眼认出这条回家的路;现在,每盏路灯都像在嘲笑他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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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家门口,钥匙插不进去。锁芯是新的,指纹识别器闪着红光。门缝里传出女人的笑声,不是记忆里的苏婉柔,却带着几分熟悉的音调。
“谁?”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
门开了条缝,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探出头来,眼神扫过沈逸风洗得发白的衬衫和帆布鞋,嘴角扬起,“找错地方了吧?”
沈逸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对方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传家玉坠。
“婉柔,你前夫回来了。”那人回头喊了一声。
屋里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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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做什么?”苏婉柔披着真丝睡衣出现在门口,妆还没卸,唇膏印在酒杯边缘。
“这是我家。”沈逸风说。
“现在已经不是了。”她笑了笑,“赵总安排得很好,你不觉得吗?”
“赵鸿图也掺了一脚?”沈逸风声音沉了下来。
“他比你聪明多了。”苏婉柔抬手抚了抚头发,“你现在连西装都穿不起吧?要不要我给你点钱?”
沈逸风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新戒指,钻石大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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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他闻到一股铁锈味。不是来自街道,也不是垃圾桶,而是从自己鼻腔深处涌出来的。他摸了摸鼻子,指间有血迹。
“身体不舒服?”苏婉柔歪头看他,“三年监狱生活,把你养废了吗?”
“我没死在外面,已经是个奇迹。”沈逸风抹掉鼻血,声音低哑。
屋内的电视还在响,播着财经新闻:“沈氏集团总裁赵鸿图今日宣布……”
他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两人放肆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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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在街上,耳边全是噪音。汽车鸣笛、人群喧哗、广告喇叭,全都混成一团。他想捂住耳朵,却发现右手在轻微颤抖。
“怎么回事?”他停在路灯下,抬头看天。
月亮很大,很亮,但颜色不对。偏蓝,像某种冷光LEd。
他眨了眨眼,再睁眼时,月亮恢复了正常。
“幻觉?”他喃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浩然的信息:“你在哪?”
“我在等风停。”他回了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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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风走进一家便利店,自动门打开的瞬间,空调冷气扑面而来。他抓了瓶水,走到收银台才发现自己只剩五块钱。
“扫码付款还是现金?”店员问。
“现金。”他递出纸笔。
扫码枪“嘀”了一声,屏幕显示余额不足。
“你这钞票……有点旧。”店员皱眉,“最近银行都不收这种老版了。”
沈逸风愣住,低头看那张纸币,编号模糊,边角泛黄,确实不像市面上流通的那种。
“我刚出狱。”他说,“能换一张吗?”
店员摇头,“我们不提供兑换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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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街边长椅上,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温异常冰冷,像是刚从冰柜拿出来。可今天气温三十度,怎么可能?
他起身走向路边的垃圾桶,把瓶子扔进去。金属盖子合上的那一瞬间,瓶子弹了出来。
“什么鬼?”他伸手再试一次。
瓶子又跳了出来。
他蹲下来仔细看,发现垃圾桶底部有个微型弹簧装置,轻轻一碰就会反弹。
“这不是普通的垃圾桶。”他低声自语。
远处传来警笛声,一辆巡逻车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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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从头开始?”林浩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已经从零开始了。”沈逸风靠在路灯柱上。
“赵鸿图那边动作很快,他已经控制了沈氏90%的股权。”
“还剩10%呢。”
“法人代表换了,你不再是股东。”
沈逸风沉默了几秒,“那就重新注册公司。”
“你有钱?”
“我会有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你还是那个沈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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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沈逸风独自走在无人的小巷里。空气中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的塑料混合着檀香。
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没人。
“谁?”他问。
没人回答。
他继续走,脚步声突然变得很轻,像是踩在棉花上。他低头看地,水泥地面清晰可见,但他听不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他抬起脚,又落下,依旧无声。
“这不是现实。”他喃喃。
他用力跺脚,声音终于响起,但下一秒,整条巷子的灯光全部熄灭。
黑暗中,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赢吗?”
他猛然回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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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问。
“你不需要知道。”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金属质感,“但我知道你能赢。”
“怎么赢?”
“只要签个字。”
“在哪里?”
“就在你眼前。”
沈逸风低头,发现地上出现一张纸,上面写着:【契约生效】
他伸手去拿,纸张化作一缕黑烟钻入掌心。
巷子里的灯重新亮起。
他摊开手掌,掌纹中多了一道暗红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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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风站在原地,心跳加速。刚才的一切太荒谬,但他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摸了摸额头,满是冷汗。
“我不是疯了。”他对自己说,“我只是……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抬头望向天空,月亮依旧悬在那里。
只是,它不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