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随即那个络腮胡大汉黑着脸大步走出。
师长和老李送他到门口，就那么看着他消失在过道的拐角。
“当面烧香，背后放枪的货。”
老李直接开口吐槽：“还说咱羞辱他，那给的一公斤青霉素他别要啊？”
师长没好气地白了老李一眼：“这种场合，你代表的就是咱们国家的形象，要有大国气度，别老一张嘴就脏字儿往外蹦！”
老李秒怂。
他听进去了，但明显做不到。
师长看着他那样子，也无奈地笑着轻叹了一口气。
天生猛将，确实不适合往这方面培养。
六纵的三个，关云长、赵子龙、猛张飞，相互间情感深厚，默契度高，好好培养这个组合，未来或许真能有不小的成就。
念及至此，师长笑着拍了拍老李的手臂：“去傲气，存傲骨！多看多听，少说多做！”
老李听得有些懵，不过也记下了，憨笑着点了点头。
师长的话，他都记着。
师长又笑着看向警卫员小郭：“去请一下德国代表。”
“是！”
看着小郭走向走廊尽头，师长稍微整了整衣服。
德国方面，应该是最后一个大单了，就看他们要多少，如果要得跟美国人一样多，那己方就得留下备用的。
总不好麻烦王嘉恩再送，就算他不在意，己方也不好意思。
法国的话，有钱，但是喜欢玩高利贷，黄金借出去很多，所以要买也买不了多少。
何况现在法国都快完犊子了，签下单子能不能履行都不一定。
英国人倒是有钱，富得流油，但那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嘴脸，让人看着就想往他鼻子上来一拳。
且看德国人下多大的单子吧。
正思索呢，过道那边便出现两个西装胡子男，一个中年人，一个相对年轻些。
这俩也很特别，没有美国人的热情开放，没有英国人那神经病一样的倨傲，只是面带微笑，走过来的时候还和师长对视，让人看着十分的舒服。
“威廉先生！”
师长说着德语，迎了几步，先伸出右手。
“阁下的德语真是让我感到惊讶！”
中年人威廉笑着跟师长握了下手，随即双方再度走进洽谈室。
一落座，威廉便笑道：“在进入商谈之前，先说明一些事情，我希望我国与日本的关系，不会影响贵我两方的交流。
那是国家层面的来往，不是个人意志能够左右的。
也希望我们能够摆脱意识形态的隔阂，友好协商。”
师长笑盈盈地听着翻译。
其实他听得懂，同时内心对威廉的先声夺人嗤之以鼻。
对于德国，肯定是要宰一刀的，赚钱是其次，把价钱拉高才是重点。
这样一来，鬼子如果想从盟友那里买，那就得花更大的价钱，人家德三也不是开善堂的，不可能亏本转卖给别人。
德三现在有钱啊，奥地利、捷克、波兰等国的黄金储备全都进了德三的口袋。
马上还有荷、比、法等国，外加掠夺了某个族群的财富，那是真的不差钱。
最重要的是，德国有当今世界数一数二的加工工艺！
王嘉恩送过来的那些技术理论，确实好，但是有点太先进了，兵工厂的那些专家看到那些技术理论，是一个头两个大。
能实现，但是现在他们所掌握的工艺根本达不到大规模生产的技术要求。
就好比拿了一张很好的药方，但是没有对应年份的药材。
师长就想着，下次王嘉恩再来，让他提供落后一点的就行，不用那么高端，一口吃不成胖子。
但王嘉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在那之前，还是要一些德国的技术工艺最好。
先把底子打牢，再慢慢钻研更深的。
师长心念电转间，翻译已经将威廉的话完全转述。
所以为什么领导们明明能听懂，还要带个翻译？
表明本国立场是一个，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在翻译转述的这段时间里，思考组织应对的话术。
就听师长说道：“贵、我两国，有着近百年的交流，彼此之间也建立起了相对深厚的友谊。
对于贵国与日本方面的盟约，我深表遗憾，同时也希望贵国能早日看清日本的狼子野心，并与之划清界限。”
威廉那边听着翻译，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师长的意思，就是要揪着这一点不放。
“我一定将您的期望，如实转达给元首。”
随即也直奔主题：“说起青霉素，我国化学家钱恩博士，还在做分离实验。
当他得知已经有人能大规模生产，且成品浓度惊人，他差点疯掉，呵呵呵...”
一个小玩笑顿时缓解了相对僵硬的气氛。
又听威廉说道：“对于贵方原本提出的，每克干剂，70磅黄金的价格，恕我直言，实在是太夸张了。
根据我们需求量，再结合贵方的报价，恐怕整个欧洲所有的黄金储备加起来都未必够。
贵国有句俗语，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所以，还请师长阁下能先给一个相对符合实际的价格。”
面对对方让自己先砍一刀的要求，师长抿着嘴点了点头：“威廉先生不妨说一下对方能给到的报价。”
威廉似乎早有准备，笑道：“我们，可以以每克干剂，2磅黄金的价格采购。”
师长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这一刀真够狠的，别人都是对半，这都打了1折之后再打3折了。
鹰酱那边是有别的诉求和考量，所以才同意那个价格，这边要是再卖这么便宜，那都对不起王嘉恩。
也得亏各国都不知道自己这边青霉素储备有多少，只知道“大量”两个字，因为当时副指上报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泄密的情况，没有把实际数量上报。
要不然，这些洋人可能连打折后的价格都不愿意接受。
念及至此，师长笑道：“威廉先生，您这个报价未免太低了，远远低于王嘉恩先生给我们的供货价格。
这样，我打个折，50磅黄金一克，如何？”
威廉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很不满意。
战争最要命的不是子弹，而是受伤后的炎症，一旦发炎轻伤都能致死，截至目前，他们有十几万的伤兵正等着药品救命。
而那些伤兵恢复后，将来绝对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受过伤的老兵，那是军队中最宝贵的财富。
且接下来元首还有更大的计划，必须要有足够的药品储备，来保证当前老兵们的存活率。
磺胺又不能多用，关键价格也贵，战前的零售价也达到了每克1美元，随着战争的爆发，更是在一路飞涨。
所以还不如多花点钱买效果更好的青霉素。
但是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就听威廉说道：“毕竟我们的采购量很大，还请师长阁下能放宽一些。
另外，我们可以向贵方提供技术支持，想必您也听过，我们德意志的技术工艺，独步全球。
我想那些技术，贵方自行研发的话，投入的成本、时间，会远远超过你们在青霉素上获得的利润。”
师长闻言，顿时收回了目光，低眉假装思索。
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很开心。
自己想要的条件，由对方来提出，才是最有利的。
自己提出的话，可能只能得到某几项，而现在，或许可以获得更多。
过了许久之后，师长才一脸为难地说道：“技术方面，确实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我们现在最缺的，还是资金。
您还是，先说说贵方的需求量吧。”
威廉无奈地鼻孔叹气，然后伸出右手比了个“耶”。
“两吨，能提供吗？”
“这么多？”师长假装惊讶，随后也苦笑道，“这样的话，我方的亏损就更难抹平了。”
威廉明显有些急了，深吸一口气：“先生，您是军人，对工业方面可能不太懂。
很多技术工艺的发展，有可能需要几代人的积累，投入的成本多到您无法想象，我由衷地建议您着眼于未来！
这样吧，我们在向贵方提供理论的同时，还可以派遣相关行业的专家过来，帮助你们发展技术！”
师长内心用力挥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贵方可以提供哪些技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