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着自己迎过来的李老达,李发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凉,飞奔过去扑向李老达的胸怀嚎啕大哭……
李发英的哭声是那么的忘我、那么的凄凉,引得在场的所有人也潸然泪下……
在悲悲切切中, 姑母为李发英穿上用白布缝制的孝服,外面披上一件麻衣,按照当地的风俗披麻戴孝的随同亲人一起来到正房堂屋里。
只见堂屋正中央两条八只脚的黑色长方型木凳上支放着一口漆黑发亮的棺材。棺材旁边的小木床上头朝里、脚朝外的躺着已经离世的毛二花。离世的毛二花身上盖着白布,脚穿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似乎睡着了一般安详的躺在那里……
看到此景的李发英再一次无法压抑内心的悲痛而放声大哭起来,想到母亲一生在这大山里操劳;想到自己一走就是二十年没回来;想到自己没在母亲身边尽过一天孝道;想到母亲度日如年的想念自己而自己竟然那么自私的不愿回家;想到母亲当年舍不得吃穿、风里雨里陪伴着自己走在去学校的泥泞小路上……
想到往事的李发英此时此刻对自己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与内疚,越想越气、越气越哭 直到后来突然哭晕了过去……
当李发英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李老达的怀里,赵刚焦急万分的紧握着自己的手,刘一鸣还在掐着自己的人宗……
在亲人们的安抚下、在大伙的“赵夫人节哀”的安慰声里,李发英这才慢慢平复心情悠悠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问道:“我妈妈是因为什么情况离世的?”
李老达抬起长满老茧的大手擦了擦泪水说道:“英子啊,你妈平时就老说她心跳的厉害,我也带你妈去乡镇卫生院看过几次,但是每一次看过之后医生都给开了很多治疗心跳过快的药物回家调养,服药过后似乎好了一些,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过了两年。谁知道昨天晚上12点刚过,你妈就说心里绞痛,我赶快拿出上次你给我买的手机打电话到乡卫生院,还没等医生来到,你妈就走了……”
李老达哽咽着继续说道:“只是你妈在临走前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英子…英子…我的英子……”
李发英再次泪如雨下的让人叫来还没离开的乡卫生院医生询问情况,医生说等他们赶到时人已离世一个多小时了,情况是因为急性心肌梗塞离开人世的。按照乡长的吩咐几名医生从昨夜一直守到现在没有离开……
今晚的晚餐依然如同当年李老达和毛二花结婚一般,在院子里铺上厚厚的青松毛,依然是十人一桌围坐在青松毛上开席。
今晚的酒席和当年不同的是如今有了明亮的电灯。在刘一鸣的提前通知安排下,经过苍翠乡一群人全天候的奔忙努力,宰了牛、杀了猪鸡羊鹅,青松毛上的菜肴倒也丰盛美味,一桌20个山村大菜在这个大院里整整摆了四十桌……
山里的夜依然是那么的宁静,不时传来夜鸟的啼鸣声!
今晚,那些省城过来的高官富贾们有的睡在车里、有的取出帐篷撑开睡在帐篷里、有的干脆三五成群的拉开桌子刷起了扑克牌……
而李发英和她的亲人们则是在堂屋里为毛二花“守灵”。
也是直到现在安静下来后,李发英才看清了那个给自己打电话的堂弟李发海。
不多话的李发海亲切地依偎在李发英身旁,不时把用开水烫好的毛巾递给李发英擦拭哭花的脸庞。
长得清瘦但是不乏帅气的李发海身高1.80米,今年23岁,刚从G省的理工大学毕业,正在等待分配工作,李发海这次刚回家没两天就碰上了毛二花去世。
李发英看着李发海说道:“小弟想过到Y省工作吗?如果你想回Y省工作就给姐姐打电话……”
山里的黎明在飞鸟的叽叽喳喳里悄悄来临。慢慢的,阳光透过树梢把金灿灿的光芒映照在整个大院里。
习惯早起的李发英来到院里仔细环顾着自己出生的家……
几间房子还是木屋,这些年来改变的是原来的老木屋如今已变成了新木屋;以前的篱笆墙已变成了现在的土基墙 ,墙顶上盖着一排黑瓦片,以前的土泥巴院变成了现在光滑的水泥院,以前用上百根竹筒引进的山泉水现在变成了不锈钢管材直接把山泉水引渡到厨房里、院子里……
上午九点,毛二花的瞻仰答谢礼开始。
由于赵子亮在国外考察不能到场,赵家就由赵刚做为代表披麻戴孝。
李发英的亲人们站在堂屋的左侧,进入堂屋瞻仰结束的宾客在主人们躬身回礼后,在主人们的目测下宾客们再到堂屋右侧的礼台前顺挂礼金,礼金顺挂结束才能退出屋子。
今天的礼金记账由李发海和刘一鸣执行。只见二人身穿黑色西服端坐在礼桌后面,刘一鸣负责记账 ,李发海负责礼金。
2008年还没有微信 ,所以礼金也就不能够扫码支付,只能采取现金挂礼的形式进行。
不得不说的是那时的很多人想借着毛二花的离世趁机巴结上李发英,所以在行挂礼金这事上也充分凸显出了宾客们现实的行为表现……
随着管事人员的一声吆喝:“瞻仰仪式开始……”,最先进入堂屋的是来自于本乡本土的宾客。最先走进堂屋的是苍翠乡书记,瞻仰行礼结束后他来到了礼金台前报上名字,拿出礼金。管事人员高声喊到:“刘大铸,礼金一万元……”。刘一鸣立马在礼金簿上写下了名字和礼金数额,而李发海则开起了清点模式——
刘大铸躬身退出后,苍翠乡乡长才跟着进来。管事人员又开始高声唱票:“张松,礼金一万元……”
2008年,按照苍翠乡的人均收入情况,随礼一万那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村民在遇到这种白事时最多随礼金不会超过二百元,大多数都是三五十元而已。
接下来轮到陆县的宾客,他们的随礼金统一都是每个人两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