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丝帕、香囊……打开看看,唉,不是目标。这丝帕好像写着字,太暗了,看不清,算了,应该是佟家那位的随身之物,这位主儿比郭家人也没差多少,惹不起惹不起,放好放好。”
周十三翻了片刻,幸运的找到了丝绢密信,端详片刻,最后还是原样塞了回去。
要是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目标物,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
周十三不死心的在房间内寻摸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不对!他发现了暗格。
打开后,里面厚厚一大叠银票,还有大把大把的金豆子、银豆子、金条、银元宝……
他偷偷咽了口口水,强忍住伸手的冲动,恢复原样,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
周崇还在等他,见到周十三尴尬的模样,脸色瞬间阴沉。
“失败了?”
周十三哭丧着脸:“大人,不是属下无能,实在是……”
他将今晚的行动事无巨细的汇报清楚。
“闭嘴!”
周崇怒拍桌案。
“你是猪嘛!猪都比你聪明!那些鬼画符啊!王鹏若是有密信,肯定会忍不住破解,那明显就是正在破解啊!蠢死你算了!”
“大……大大大……”
周十三惊愕,看到极少失态的统领大人暴怒,羞愧的低头,想辩解又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郭家那边已经施压,大房也警告我不要多生事端,你蠢归蠢,还好手段不差,没有打草惊蛇。”
周崇毕竟是大佬,平时的养气功夫十分出色,要不是差点被周十三蠢哭,也不会破防骂人。
周十三缩了缩脖子:“属下……属下可以再去一次!”
“再去?既已知道目标物,肯定是要再去的!”
周崇深吸一口气,压灭心头最后一丝怒火,重新挂起笑容道:“滚下去休息,明晚继续行动。”
第二夜,同样时间,同样地点,檐角和杉树的夹缝阴影处,周十三像根木桩似的静立。
同样的狸花猫,同样的动作,再次薅走他几缕头发。
狸花好像已经习惯爪间的毛发,不似昨日般惊叫,蹲坐在屋檐,随意甩了甩,几缕发丝飘落,又伸出小舌头舔毛。
月辉披在狸花背上,看不清猫脸。只能看见黑暗中亮起的两点荧光,像漂浮的鬼火,时隐时现。
周十三缓缓抬头,与狸花对视,他诡异的从鬼火中看出了戏谑。
两次了!
我堂堂暗夜鹞子周十三被这畜生欺负了两次,它居然还敢嘲笑我!
周十三手腕一翻,指尖露出一点锋锐,通身涂黑的钢针在黑夜中几乎不可能被发觉。
“嘶~”
微弱至极的破空声,淹没在风吹树梢的沙沙声中。
狸花优雅附身,伸了个懒腰,黑针从头顶划过,完美闪避。
低头最后看了眼周十三,轻巧跳跃,消失在雕花屋檐间。
周十三默然,内心狂吼,它在嘲笑我!它在嘲笑我啊!
没错的,这只畜生最后低头那眼肯定是在嘲笑我!
书房中,小文正在换第二遍茶水,根据昨日所见,王鹏会在换第三遍茶水时如厕。
他默默测算。
很好!还有一炷香时间解决私人恩怨。
他伏低身子,缓缓离开。
他要在王鹏如厕前,报仇!
堂堂暗夜鹞子岂可受猫戏!
他忍不了了!
都说艺高人胆大,前日的成功潜伏,让他觉得郭家暗卫不过尔尔,居然有闲心找猫的麻烦。
周十三蹲在房檐上,运使内力增强目力耳力。
找到你了!
那只狸花正在晾晒鱼鲞的架子边慵懒踱步,好似贵妇人逛奢侈品店,挑挑拣拣,不急着下手。
周十三舔了舔嘴唇,勾起一丝狞笑,足尖轻点追上去。
狸花终于选好了心仪的鱼鲞,轻轻跳起,爪子扒拉住,来回两个晃动,用力……
“哗啦!”
晾鱼鲞的架子劈头盖脸砸下来。
刚刚靠近的周十三被咸腥味糊了满嘴,夜行衣瞬间变成咸菜色。
更糟的是,系在腰间的蛇毒黑针囊被木刺勾开,毒针“叮叮当当”洒了一地。
旁边屋中传来略显苍老的骂声:“死猫又来偷鱼!”
原来那猫早蹿到对面树上,正用爪子洗脸,刚好帮忙吸引了注意力,无人发现他。
周十三趴在鱼堆里欲哭无泪。
现在他闻起来像条咸鱼,暗器还丢了小半。
但任务还得继续,统领大人说了,密信事关重大。
知道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毕竟郭家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他恨恨的瞪了眼狸花猫,咬牙摸回书房外,继续蹲守。
可猫这种生物极为记仇,已经跟他杠上了。
狸花蹲在楼顶鸱吻上叼着小鱼干,睥睨着他,尾巴尖得意地勾成问号。
周十三藏在暗影中,与仇猫对视,直至书房传来开门声,他知道,王鹏要去如厕了。
与之前一样,捡起树枝,撑起窗子,悄无声息进入书房。
看到书桌上摊开的鬼画符,他没有急着动手抄录,时间来不及。
他是来确认密信正本的,毕竟桌上的纸张太多了,全抄了不现实。
小心翼翼翻开胡乱堆叠在一起的纸张,务求待会儿放回后位置分毫不差,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事关重大,他很有耐心,一张张仔细辨认。
终于在底下找到两张没有鬼画符的纯文字纸张,他心头狂喜,没错了,定是这两页!
就在这时,撑起窗户的树枝“咔嚓!”一声,崩入房中,窗子应声关闭,随之窗外响起凄厉的猫叫声。
那气势仿佛在说,来呀!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在这儿。
往回走的王鹏轻笑:“馋猫今晚闹得挺凶啊?”
周十三眼见任务即将完成,只需等人都睡了,慢慢誊抄便好,哪里还有心思搭理这破猫。
调转身形,冲到窗边,想着别被王鹏堵在了屋里,那就祸事了。
谁曾想,刚钻出窗子,一道凌厉刀风向他腿根划来。
周十三暗骂对方不讲武德,居然一上来就想让他断子绝孙。
只见他硬桥下马,膝盖90度弯曲,上半身与地面平行,躲过断子绝孙刀后,整个人顺势往前划出丈许。
来不及看袭击他的是谁,双掌后撑于地借力,改后仰为前倾,轻功运转到极限,无声无息间窜出。
迎头又是道劲风,对手五指成爪,直取他丹田大穴。
周十三差点破口大骂,郭家暗卫都他么的什么人啊!上手全是狠招,个个想让他断子绝孙。
他抽出腰间飞爪甩出,瞬间缠住对方手臂,使了个绷劲儿回拉,对手前冲的身形被拉成前扑,他则借力加速跃至空中,脚尖轻点对手肩头,飞掠到杉树枝头,正好和蹲在围墙上看戏的狸花猫面对面。
仇猫见面,分外眼红!
但他身为暗夜鹞子,又是玄鸟卫精锐,仅一个晃神便决定,小命为重,先逃再说,不过……
借力树枝,朝围墙扑去,同时左手在腰带上划过,指尖夹起三枚透骨钉,腕部微抖射出,品字形直取狸花。
此喵不除,他周十三念头不通达!
不曾想,一柄宽刃短刀此时带着破风声后发先至。
本是对着周十三胸腹而来的短刀恰巧挡在透骨钉路径上,三声并做一声“叮!”,短刀插在了围墙上。
狸花和周十三皆是炸毛。
一人一猫分作两边,各自飞奔逃遁。
这番交手看似漫长,实则在电光火石之间,刀影交错、爪风激荡,全程不过三个呼吸,只留下围墙上的短刀兀自嗡嗡轻颤。
王鹏飞在半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眼睁睁看着蒙面黑衣人远遁,渐渐隐没于黑夜。
眼见小三要去追击,王鹏飞至他身边,出声叫住:“好了,穷寇莫追,跟我来。”
小三不甘的将刀插回刀鞘,很是愤愤不平,要不是想抓活口,刚刚定不会被一招放倒。
“大头,你也来。”
取回自己短刀的大头抱拳应诺,心中甚是惭愧,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偷闯进书房,他难辞其咎。
不提第二日解根生将值夜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外围布防的三个支援小队也是面上无光。
解根生做为老牌队正,职级最高,支援小队虽各自有队正,但皆以他为主。
将所有人召集,却只骂内院值夜。
明面上丝毫没有责怪支援小队,甚至话里话外只字不提他们。
却是无形中表明了态度,有他们没他们一个样,骂都懒的骂,这反而让三个支援小队更难受了。
王鹏带着二人回到书房,指了指椅子,让他俩就坐。
二人皆无声束手而立,不肯坐下。
王鹏也不强求,斟了三杯茶,亲手端给他们一人一杯,独自坐下喝了口,润润嗓子。
“你二人不必介怀,此人武功太过高明,尤其是轻功。书房到围墙少说二十多丈,此人仅用了三息,两个起落便逃了出去,估计要老解出手才有把握过上几招,而且未必能留的下他。”
二人一声不吭,垂首低眉的,好像罚站的小学生。
王鹏笑呵呵的继续说道:“行了行了,大老爷们的,把茶喝了,听我安排,明日将功补过。”
二人闻言齐齐抬头,见王鹏笑容真诚,不似作伪,一口喝干杯中茶水,静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