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李大嘴筷子顿住,面露尴尬。
“师傅收我是为了报恩,只当了个记名弟子,不算师兄弟的。”
王鹏看他神色,猜测当初在玄京的日子不好过,便也不再提。
“好吃!这次的龙凤汤比上次好吃!”
“那可不!火斑蛇的味道那是绝对的。”
尺许瓷盆,比现代很多家庭炒锅还大一圈,大半进了王鹏肚子。
得亏他现在体质强悍,否则不是流鼻血就是肚子撑爆。
“对了,大嘴叔。你知道西市码头的堆煤场吧。”
“嗯呐,咋了?”
“你认识那边的管事不?”
“认识啊,老木头嘛,人挺和气的。”
“你改明儿去西市的时候找他问问,我这边长期要煤,看看是个什么价。”
“你要那么多煤干啥?这玩意儿有毒,就烧水打铁好使。”
“我自有用处,开始的量应该不大,不过越往后用量越大。”
“行吧,明朝怕是不成了,下午我眼瞅着要变天,临时跑了趟西市备货。”
“嗯,不急,回头过去了记得帮忙问一声就成。”
聊完散席,大家各自回房。
王鹏拎上千层酥,跟到佟湘玉和慕容莲院中。
他本想让张有财连着其他手信一道送去的,佟湘玉劝阻了他,说慕容莲让他买千层酥,为的是能跟他一起吃。
那没啥好说的,自己女人的一点小要求,肯定要满足她啦。
“哥哥!你来啦!”
慕容莲和慕秀秀正在安静练字,丫鬟小草在旁磨墨,大中小三个美女凑在一起,还别说,场面那叫个赏心悦目。
可惜,慕容莲见到王鹏后立马破功,搁下毛笔,拎起裙摆小跑着扑来。
“哎哟,你慢点儿,我又不会跑。”
王鹏脚下暗暗使力,承受一记带球撞人,好悬没有后退。
老规矩,先送香吻。
到底是还有几分清醒的,知道身后慕秀秀和小草看着,亲的是脸。
就这,也把两个丫头看的面红耳赤。
王鹏将纸包递给小草,吩咐她装盘。
抱起不肯放手的慕容莲,把她送回书桌。
端详两人书稿,写的竟是千字文。
字体工整清秀,翰墨飘香,两人字迹相似,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是两人所写,要不是刚才亲眼看见她们提笔,他肯定以为是同一人的字迹。
王鹏暗暗比较下自己的字,完蛋,比不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的字顶多能算端正。
“哥哥~你看我和秀秀,谁写的好。”
“不错不错,都挺好的。”
“什么嘛!太敷衍了。”
慕容莲招牌式噘嘴抱怨,分别指着两份书稿的同一个‘藏’字。
“你看秀秀最后一勾,太长了,要短一点好看。”
王鹏好笑的看着,跟自己女儿较真也是没谁了。
“娘亲,秀秀知道了,下次会改的。”
慕秀秀在旁乖乖附和,小模样很认真。
破案了,难怪两人字体几乎一模一样,从小跟着娘亲,一笔一划调教出来的。
此时,小草捧着装好盘的千层酥进来了。
慕容莲难得主动离开王鹏身边,跑去餐桌,像只小仓鼠一样进食。
吃完一块,嘴里再次叼起一块,才想起招呼王鹏和慕秀秀过去一起吃。
王鹏刚吃饱,坐在尚有余温的椅子上懒得动弹。
慕秀秀表情奇怪,见到小草端来的是千层酥,便开始发愣,耳根子渐渐泛红,还用眼角偷看王鹏。
把王鹏看的莫名其妙。
“秀秀,怎么不去吃?那个很好吃的。”
“哦……”
秀秀嘴上应着,却没碰千层酥,径直向门外走去,顺带把小草也拉走。
王鹏更加莫名其妙了,暗自揣测小丫头难道是不喜欢吃这个?
“哥哥,陪我一起吃嘛!”
慕容莲没管女儿和丫鬟,再度招呼王鹏,见他不动弹,跑来拉他。
“我刚吃饱,你吃吧,我歇会儿。”
今天体力消耗有点大,马车不比现代汽车,坐起来又累又颠。
饶是他现在有了内力,也受不了。
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王鹏的大脑又开始放空,琢磨着,橡胶找不到,那能不能先把减震弹簧搞出来。
慕容莲见王鹏依旧不动弹,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丝媚意。
将千层酥端到书桌,两指轻轻捏起一块,微微弯腰俯身低头,想喂他吃。
王鹏呆呆的接受摆布,总觉得这一幕不久前发生过,仔细回忆,想起他在马车上做过类似的事。
这就是报应吗?
脑中念头淹没在片片甜腻中,直至变成如兰似麝的香。
良久,慕容莲软趴趴的窝着,脑袋斜靠在王鹏肩膀,热气呼的王鹏脖子痒痒的。
“哥哥,小莲想玩游戏了。”
王鹏听到玩游戏,立马腰不酸腿不疼了。
二话没说,搂住纤柔腰肢,放出内力丝线,绕梁数圈,两人腾空飞起。
引得慕容莲浑身僵直,随即玉臂环紧,尖声欢呼起来。
就跟小小姑娘玩荡秋千一样。
“哥哥,这个好玩!再来一次!”
慕容莲看不见内力丝线,在她眼中,是王鹏抱着她在空中飞,新奇的体验非常吸引她。
王鹏看她精致的脸蛋上慢慢的跃跃欲试,宠溺的笑笑,再次凌空飞起。
“吱呀!”
“你们……”
二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是佟湘玉。
“就是这样吃千层酥的呀。”
“对呀!千层酥要这样才好吃,玉姐快来帮我。”
慕容莲大大方方的邀请,倒是把佟湘玉整不会了。
她做不到慕容莲那样幼稚。
王小鹏的灵魂,往年轻里说也是中年了,可他对这类幼稚小游戏仍旧乐此不疲。
果然,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说的是真有道理。
见佟湘玉站在门口犹豫,他干脆再度甩出内力丝线,将人裹住拉到空中,又引得一声娇呼。
顺便关门落锁,免得再被打扰。
慕秀秀趴在西厢房窗口,悄悄望着不远处的房门,看见佟姨母开门,听见了那声娇呼,随着房门再次关闭,动静低不可闻,才将窗户关严实。
捧着红的发烫的小脸,偷偷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小时候经常碰到父亲陪娘亲吃千层酥,那时候不懂,现在回想起来,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底很抗拒,不想鹏哥做她父亲,可她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小心思默默埋在心底,谁也不敢说。
刚得救那几天,经常深夜惊醒,再次梦到托身在茅草屋时的情景,寒冷、饥饿、病痛、无力、死亡、绝望……种种梦魇好像扎根了,不停地折磨她。
但这些梦魇每次都会被最后出现的那束光消融,王鹏就是那束光。
这让慕秀秀喜欢呆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甚至只要知道王鹏在附近,她就会特别安心。
她虽然才10岁,可是该懂的都懂了。她知道,没有女孩子能超过20岁还不嫁人的。
意味着她最多还能赖在王鹏身边九年。
每每想起只有九年,她就心慌、害怕。
那么,想一辈子赖着那束光只有一个办法,长大后嫁给他。
可是,娘亲把她的小小愿望掐灭了。
为此,她甚至涌起过可怕的想法,当初娘亲真的死了才好。
念头一闪而逝,当时把她自己吓的不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慕秀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眼角挂着泪珠,小眉头紧紧皱起,显然梦中的世界不太美好。
整个园子所有人,都不知道平日里安静乖巧的小姑娘有这般心思,毕竟才10岁,除了佟湘玉。
她自从那次饭间闲聊,隐隐猜到了些许。
但也只是猜测,不愿改口的原因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想多个后爹。
房间内地龙烧的火热,房间外大雪纷飞。
不消片刻,浅浅白色铺满山河。
呼啸北风渐停,天地间静悄悄的,仿若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黄家兄妹二人自从王鹏走后便一直安静。
黄斌默默地将两指厚的棉被披在妹妹身上,一条、两条、三条。
找来缺了口的咸菜缸子,可惜里头的咸菜两年前就吃光了。
因为豁口太大,没人要,也就没有变卖,现在正好拿来当炭盆。
家中火种,只有祭台上两支白蜡。
那是祭奠娘亲的,黄斌不想打扰。
捧起破缸,敲响邻居大门,恳求帮忙生火。
邻居大婶想让他进屋,他不肯,白事在身,入他人家门晦气,人家愿意借火已是恩德,不可不自知。
黄斌站在屋外,闻到内里飘出淡淡饭菜香,腹中打鼓,再次紧了紧腰带,动作熟练的叫人心疼。
摸了摸怀中捂着的饼子,被那口破缸勾起了记忆中咸菜的美味,当初母亲好像就是跟邻居大婶学的腌咸菜,舔舔干裂的嘴唇,掏出七个铜板,数了又数。
大婶将破缸捧出来时,里头燃烧正旺的木炭明显高了许多。
黄斌看到了,没做声,只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递过七个铜板,再次开口恳求卖与他二两咸菜。
其实七文钱足够买一缸子新鲜菜了,但是腌咸菜的盐太贵了。
大婶叹气接过,咸菜是穷苦人家过冬的必备品,既是菜也是盐。
粗盐的味道并不好,口感苦涩,吃久了还会伤身体,但是腌咸菜的卤水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一般穷苦百姓家主要是靠咸菜补充盐分。
双手接过咸菜碗,里头的卤汁快要没过咸菜了。
黄斌眼眶微红,放下碗,深深作揖到底感谢。
大婶好人做到底,帮他将炭盆搬回家,又对着灵位拜了拜,叹着气走了。
黄斌跪姿端正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