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止......”
温琼之将掩在袖中的手伸出，搭在了危止手背上。
危止惊讶一瞬，却并没有制止。
对面的女子在念及自己名字的时候，已然哽咽。
对于挚友，他此刻应该安慰才是；可对于女子，他也应该保持距离。
“危止，你再深入查探一番可好？重新查验一遍吧..........”
换种更深层的探索？
危止被温琼之的言论惊得僵在原地，连手都忘记抽出。
普通的灵力探查，本就是一种侵入式行为，需要修士放松精神、放下戒备，才能不让医修被自己的神识攻击。
而更深层的探查，和神交几乎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一个属于治病，一个属于互相提升。
“你重新试试吧，说不定，说不定只是弄错了呢.........”
“你这是何苦呢？”
危止无奈叹了口气，而对面温琼之的清冷姿态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她强撑着意志，安慰自己。
她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同泛红的眼眶形成鲜明对比。此时此刻，她实在太脆弱了。
危止不忍出言打破她的幻想，他明白温琼之受了很多苦，那些在凌霄宗孤坐高峰的日子，她应该很煎熬吧.......
如今难得被带出来游玩，先是被居心不良的人传闲话，又被他揭了伤疤扇动闹事。
如今，她好不容易将最深层的痛苦剖析给自己，她该流泪才是。
可危止瞧见的温琼之，还坚强地忍住泪花，激励自己。
他的挚友心性如此坚韧，他又怎能拒绝对方的请求？
罢了........
危止想，自己连毁灭世界的心思都有，只是仿照神交给人查病而已，这般灵力相触不算破戒。
又不是破身，一切都是浮云。
“好，我答应你，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危止让温琼之面对自己，随后十指相扣，闭目凝神。
他有些庆幸自己的叛逆，让他在儿时偷看欢喜禅的相关书籍。谁能想到，如今他会在此借助欢喜禅的心法引领旁人神魂交汇呢？
二人或许是因为查病的缘故，都格外放松精神。再度睁眼时，便以虚幻的灵体在缥缈云雾中相见。
“琼玉尊者，你目前所处的是我的识海。
灵体适应环境后便会慢慢凝实，而后呈现出你身体的轮廓........总之，别担心.........”
危止本来还担忧温琼之会因为灵体之事，觉得自己冒犯她。
但瞧着对方气定神闲，危止松了口气，想来还是治病大过一切。
两人慢慢从云雾中走出，都寻着对方的身影而去。
危止瞧见的是由莹莹蓝光构成的温琼之，其体态一比一还原了她的身姿。
虽然眼前只是散发淡淡光晕的灵体，但依旧让危止觉得有些羞涩。
温琼之也把危止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对着发光的人都能害羞，若是真见着实际的躯体怕不是要昏过去。
“危止，接下来怎么做？我不知道........”
温琼之只稍稍开口，危止便主动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
“放松心神，引领我进到你的识海内。
若是担心我见到什么秘密，你可以选择性进行屏蔽，我看不到的。
现在的我也对你隐藏了一些手段，所以你只能看到苍茫一片。想来，你应该相信我说的是事实吧。”
温琼之点点头，将自己的识海整顿过后才牵引危止进来。
在一片云团上，二人再度重逢。这次，危止率先奔向温琼之。
而温琼之瞧着对面散发金光的小金人，哪怕身材身形还原的很好，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能让自己羞涩的。
“现在，你试着去感受体内的心魔，让我们能在这片空间看见它。”
两人手牵手，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在危止的指导下，二人都瞧见远处莫名显出一道黑影。
那黑影不曾移动，也有似人的体态，二人很快就走到近前。
“心魔和魔种的区别，在于一个较为虚幻，一个存有实质。
每个魔种的实质化的物体都不太相同，像你的心魔，其心脏处便有个更为凝实的黑球，那便是魔种了。”
哪怕现在是灵体状态，危止也能感受到温琼之的手在微微颤抖，同时还有从对方那儿传来的低迷情绪。
可他是不太会安慰人的，只能静静陪在温琼之身边，让她消化这些情绪。
“多谢危止佛子，我了解了，送我回去吧........”
温琼之像是认命了，这险些激发危止渡世渡人的信念，但是危止忍住了，他不想当好人。
一个做了百件好事，却因为一件错事而被贬为坏人的好人；一个做了百件坏事，却因为一件好事而赞为好人的坏人。
要他选，他希望自己是坏人.........
他，不想再普度众生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如今只是初步阶段。若要出去，难免进行灵力相融。此时中断离开，容易影响到双方神识........”
“我明白！”
温琼之牢牢抓住危止的手，像是几近崩溃。
危止于心不忍，将其拥在怀里。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危止让温琼之将心魔隐藏，在这只余下的二人的空旷之地，将灵力逐渐过渡到温琼之身上。
两道灵体开始了灵力之间的触碰，彼此确认后，那柔和金光与蓝光进行交缠，周围的景色也逐渐混沌。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她们共同缔造的空间，在这儿任何她们所需的都可以幻化。
危止顾忌温琼之的心情，询问她最喜欢什么。
“梨花。”
下一瞬二人站在了梨花树下，纷纷扬扬的梨花飘落，铺满整片土壤。
“温琼之，放松心神。”
在熟悉的梨花树周围，温琼之很配合地继续被危止抱着，而后两道灵体愈发贴近........
却并没有彻底交融在一起，而是腾于半空，消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