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边的地被隔开空置,导致这片区域的植物都在野蛮生长,梨园的梨树们也格外繁盛。
温琼之喜欢梨花,不为别的,纯粹是觉得这梨花能赏看还能结果,实用性强,让她吃饱她就欢喜。
幼时被老掌门捡回来结束了流浪,但温琼之仍然忘不了这能结出清甜翠果的梨花。
于是季瑾然特意给她造了个梨花园,能赏花还能吃。
百年老树见证了无数春夏秋冬的轮回变迁,承载着属于过往的记忆与情感,变得愈发粗壮。
温琼之沉浸在清香里,飞身一跃,轻巧落在一处枝干上。衣袍翻飞间,惊得枝头积攒已久的花瓣瞬间飞扬起来。
季瑾然的视线随着女子的动作游移,而后被洋洋洒洒的花瓣吸引,那悄无声息下落的花瓣便飘到季瑾然心上。
“师兄,上来呀。”
说着,温琼之又灌了一口酒,还随手抛出一个酒壶给季瑾然,邀他共饮。
温琼之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只见男人垂眸犹豫了几瞬,而后不管不顾大口饮下。
喉结滚动间,那点在脖颈处、紧挨着喉结一起动作的小痣显得格外诱人。
“师兄,你说我们怎么就愈发疏远了?”
温琼之盯着季瑾然,她喝一口,对方便也猛喝一口,两人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成长就一定要失去些什么吗?”
“我不想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走向不同的道路,我宁可你我大吵一架分崩离析,也不要平淡地分别!”
“你是我最珍视的人啊!”
温琼之眼神迷蒙,似有水雾笼罩,眸中是化不开的哀愁。
“不!我们不会吵架,也不会分别......师兄会抽空见你,不会叫你孤身一人。”
温琼之没回话,只仰头饮酒。
“之之,千错万错都是师兄的错......”
季瑾然视线牢牢锁在温琼之身上,只见她摇晃了身影,似是要往下坠去。他连忙飞身抱住女子,两个酒壶顺势被他收入袋中。
女子依靠在他怀里,安稳无事,露出狡黠一笑,“好,这下我知道师兄是认真的了。”
“真好,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爬树脚滑被你接住。”
“师兄,其实我也有错。在你刚接任掌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不在你身边,要是我早点出关就好了。我很想帮你的,但我们错过了......”
季瑾然的手微微用力,收紧,内心涌现愧疚。他居然让师妹如此忧心于他,真该死啊。
“你没错。那时的你需要养伤,若是因我的事让你落下隐疾,我才要内疚一辈子.......而且,我们没错过,一切都刚刚好......”
现在也是时候让徒弟们接触相关事务了,都快金丹的人了,若是哪天他遭遇不测,也好快速接手宗门。
别像当初的他一样......
季瑾然稳稳抱住温琼之,她还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而后不自觉地摸向耳垂。
“咦?师兄有耳洞?”
“是呀,陪你一起打的。”
“我也有啊,是了,师兄有的我也要有.......”
温琼之轻轻嘀咕着,没有很多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现在很放松。
九卿的酒还是那么醉人,这孩子都开始说胡话了。明明是她有的,她也想师兄有,霸道得很。
季瑾然将温琼之送往沧寒峰,悉心换下她的外袍,用毛巾轻擦面颊,瞧着她恬淡的睡颜,心中格外满足。
疏离地,随意说些客套话,他能接受。
但更亲近些也未尝不可,他全盘接受。
走出大殿,偏院的老鼠们悄悄观望,季瑾然不予理会。
师妹喜欢的他便喜欢,师妹冷待的他便冷待。几只老鼠浅薄的缘分,自然抵不过他同师妹的百年情谊。
只是,为什么其中两只突然搬去偏院了呢?
师妹定有她的想法,他不会干涉。
至于老鼠,本就是给师妹解闷的,若是能顺便缓解他同师妹的关系,那更好。
可惜,靠他们不如靠自己,求他们不如求师妹。
最后还是师妹主动来找到自己,重修旧好,那些老鼠完全没用。
啊,也少不了九卿师姐的帮助,得想想送些什么谢礼。
殿内,温琼之突然睁开双眼。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女人同样可以。
先试探对方对自己的在乎程度,若对方不是很上心,那便使出胡搅蛮缠-逃避责任-沉默暴力这一套丝滑连招,走男人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
若是对方很耐心,那便先倒打一耙质问对方,而后快速示弱、表态,拉扯情绪,最后说些有的没的撒娇,让对方主动揭过此事。
亲亲师兄显然没有让温琼之失望,把过错全揽到他自己身上,完全忘记她过去也有在刻意逃避。
总之结果很好,她很满意。
对于心魔,温琼之觉得目前是个隐患,还是不同季瑾然说了。
在心魔变异的原因调查出来前,她谁都不信任。
况且心魔只能靠自己克服,说出去除了让别人帮自己分担忧愁和压力,还有什么用?
酒劲还是很大的,温琼之施了清洁术法便沉沉睡去。
而偏院的两只小老鼠,因着温琼之一天都不在,他们时刻戒备等待她回来,生怕她回来找不到人使唤会怪罪他们。
所以当他们瞧见掌门抱着琼玉尊者大咧咧从面前走过的时候,内心是震惊的。
师兄妹还能这么亲近吗?
而且温琼之还是昏睡般的模样,全身心依靠在掌门身上,真是罕见的柔弱姿态。
闻修远和席长靖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知如何行事的模样。
“咚咚咚。”
薛晟的洞府被敲响,他一脸无奈地出去开门,却见住在偏院的两人沉着脸进来,让他多了几分正经神色。
“出什么事了?难道温琼之失踪了吗?”
“不是。”
“回来了?那她是要我们三人去拜见?”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她是被掌门抱回来的。”
被抱回来?意味着没有行动能力。薛晟微眯双眼,猜想她是受伤了?可掌门陪同的话,应该不会受伤。
“总之没牵连到我们三人,那就是件好事,安心去休息吧。”
闻修远和席长靖不知作何感想,沉默着点头准备回院。
“叮!”
短促摇铃声突兀响起,两人回头面色严肃,薛晟则扶额苦笑,“真是一天也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