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绾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刺醒的。
她睁开眼,视线里是陌生的天花板。
冷灰色的吊顶,简约的线条,一盏造型现代的吊灯。
这不是她的卧室。她试图转动脖子,却发现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一般酸痛。
更糟的是,她的大脑如同被灌了铅,记忆碎片零零散散,怎么都拼凑不完整。
\"这是哪...\"
她轻声呢喃,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意识逐渐回笼,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更可怕的是——
她不是一个人。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一只手臂正横在她的腰间,占有性地环抱着她。
江听绾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转头,然后看见了沈观熟睡的侧脸。
靠!
她无声地倒吸一口冷气,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即将清晰时变得支离破碎。
酒吧。
烈酒。
想起阮悦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龙舌兰。
这是她第一次允许自己彻底失控。
她明明包场了!
沈!观!
这个老狐狸醒来不知道又要怎么引诱她。
她不敢往下想,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顿时眼前一黑——
她身上全是红痕。
床单上可疑的皱褶和身体各处的酸痛都在无声地讲述着一个她不愿面对的事实。
必须快点跑……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比头痛更加剧烈。
江听绾屏住呼吸,以拆弹般的谨慎慢慢移开沈观的手臂。
男人的手臂肌肉结实,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感。
她花了足足两分钟,才成功从那个温暖的怀抱中脱身。
脚尖触到冰凉的地板时,她险些腿软跪倒。
身体深处传来的异样感觉让她脸颊发烫。
衣物散落一地。
她的裙子像朵凋谢的花躺在门边,内衣则不知所踪。
沈观翻了个身,江听绾瞬间冻结,心跳如擂鼓。
直到确认他仍在熟睡,她才蹑手蹑脚地开始收集自己的衣物。
裙子下摆随着她的动作上移,露出大腿内侧几处可疑的红痕。
她咬住下唇,迅速拉好拉链。
浴室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妆容晕染,嘴唇微肿,颈间布满吻痕。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穿上皱巴巴的裙子,她甚至顾不上寻找失踪的内衣。
她抓起自己的物品时,注意到沙发上有一条皱巴巴的毯子,看来他们并非整晚都在卧室。
这个细节让她的记忆闪回一些片段:
沈观将她压在沙发上亲吻,她半推半就的挣扎,然后是突如其来的泪水...
再之后的事情就像被剪断的胶片,一片空白。
别墅大门近在咫尺,江听绾的手搭上门把时,却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卧室方向。
晨光透过半开的门缝,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
她必须头也不回地离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观那个狐狸精,醒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拿这事做文章。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江听绾如惊弓之鸟,迅速拉开门冲了出去,甚至顾不上电梯,直接从楼梯狂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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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观躺在床上,听着大门关上的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早就醒了,在江听绾第一次不安地翻身时就已清醒。
但他选择装睡,给她逃离的空间。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若当场揭穿,只会让她竖起更高的心墙。
枕头上还残留着她发丝的香气,那种淡淡的茉莉花香。
沈观伸手抚过她刚才躺过的地方,床单已经微凉。
他坐起身,环顾一片狼藉的卧室,昨晚的记忆清晰如昨。
他记得在金樽酒吧发现她的时候。
向来优雅自持的江听绾,一个人缩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半打空酒杯。
她喝的是龙舌兰,直接shots,连盐和柠檬都不要。
当他走近时,她已经眼神涣散,却还在机械地往嘴里灌酒。
沈观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听绾。
在他的印象中,她永远是那个游刃有余、笑里藏刀的江家大小姐,即使是在谈联姻这种利益交换时,也能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而昨晚,她脆弱得像一片即将碎裂的玻璃。
他把她带回家,原本只是想让她安全地睡一觉。
但她一进门就崩溃大哭,抓着他的衣领质问这一切到底是真的假的。
然后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带着泪水的咸涩和龙舌兰的灼热。
他本可以推开她。
但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中真实的痛苦,而非往日精心计算的情绪表演。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问过她。
江听绾没有回答,或许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内心的痛苦让她想要找个理由发泄……
他不应该继续下去的……
但是他比谁都了解她,昨天江家发生的事他早听到了风声,加上那天在天台她的只言片语。
别怪他趁虚而入。
他笃定她如果受到欺骗和背叛,只会不由分说地对所有人建立起更高的心防。
他能斗过那一群旁系,她就该知道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
打断了沈观的回忆。
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通知他下午的行程。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沈观闭上眼睛。
他知道江听绾现在一定在震惊和懊悔中煎熬,说不定已经在计划如何与他划清界限。
那个骄傲的女人,绝对会把昨晚当作一场错误,想着如何避开他。
但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沈观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是不会让她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