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月破碎
爆炸的冲击波将古璃掀翻在地，世界在刹那间失去了声音。金色的光与暗红的能量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打在皮肤上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方仝！\"她嘶哑地喊着，声音淹没在持续的嗡鸣中。视线里满是飞舞的尘埃和扭曲的光影，洞窟顶部裂开的缝隙中，那轮血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猩红，变成惨淡的灰白色。
一只手突然从烟尘中伸出，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方仝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的半边脸被鲜血覆盖，嘴唇开合着说着什么，但古璃的耳朵里只有尖锐的耳鸣。他用力拽起她，指向祭坛方向——
边苒雯的身体依然被钉在石柱上，但那些束缚她的铁链已经断裂。更令人惊骇的是，那颗悬浮的巨大眼球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从中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如同腐败的血。五个黑袍人中，有两个已经倒地不起，剩下的三个正疯狂地试图修复祭坛上破碎的符文。
方仝拉着古璃躲到一根石柱后面，终于能听清他的声音：\"边老师逆转了仪式！那颗'眼睛'是连接所有梦核的中枢，现在它受损了！\"
古璃的视线越过石柱，看到地面上那些小型培养舱中的受害者开始剧烈抽搐，连接他们的红色丝线一根接一根地断裂。\"那些人...还活着吗？\"
\"不确定，但我们必须破坏剩下的连接！\"方仝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已经损坏的电磁脉冲器，\"还有一点电量，应该足够干扰最近的几个舱体！\"
就在这时，一阵非人的尖啸从祭坛中央爆发！那颗破碎的眼球剧烈颤抖着，表面的裂纹不断扩大，从中伸出无数细长的、如同触须般的红色能量束！它们像有生命一般朝四面八方伸展，其中几条直奔古璃和方仝藏身的石柱！
\"跑！\"方仝推了古璃一把，自己却被一条能量束缠住了左腿！他发出一声痛呼，皮肤接触能量的部位立刻冒出青烟，仿佛被强酸腐蚀！
古璃没有犹豫，抄起地上的一块尖锐黑石，狠狠砸向那条能量束！石头穿过半固态的能量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但确实让它松动了片刻！方仝趁机挣脱，两人跌跌撞撞地朝最近的培养舱跑去。
\"用这个破坏连接！\"方仝将脉冲器塞给古璃，自己抓起一根断裂的铁链，\"我去找边老师！\"
古璃扑向第一个培养舱。舱内的年轻女子面色青紫，太阳穴上植入的电极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她毫不犹豫地将脉冲器按在舱体表面，按下开关——
\"咔！\"一声脆响，舱内的液体瞬间变得浑浊，女子身上的电极冒出火花，连接她的红色丝线如同被烫伤的蛇一般缩了回去！女子猛地睁开眼睛，无意识地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大量黑色液体。
一个黑袍人发现了古璃的行动，发出愤怒的吼叫冲了过来！古璃抓起舱体旁的一根骨制长杖，狠狠捅向对方的腹部！杖尖刺入黑袍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诡异的黏腻感——没有实体的触感，更像是捅进了一团粘稠的雾气！黑袍人踉跄后退，兜帽滑落，露出下面那张已经半融化的、如同蜡像般的脸！
祭坛中央，方仝艰难地攀上石台。边苒雯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胸前的三个伤口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但她的眼睛却异常清明。看到方仝，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那颗正在崩溃的眼球：\"核...心...必须...彻底...\"
她的手指突然无力垂下，瞳孔开始扩散。方仝顺着她最后指的方向看去——眼球的底部，隐约可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球体，正是那个荆棘鸟喙徽记的立体形态！
\"核心...\"方仝明白了。他环顾四周，看到古璃正与黑袍人周旋，更多的能量触须从眼球中伸出，整个洞窟开始剧烈震动，碎石不断从顶部坠落。没有时间了。
他抓起边苒雯身旁掉落的一根青铜钉，上面还沾着她的鲜血。深吸一口气，方仝猛地跃起，将全部重量压向那颗摇摇欲坠的眼球！
\"方仝！不要！\"古璃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青铜钉接触到眼球表面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静止了一秒。然后——
无声的爆炸。
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只有纯粹的黑暗以那颗眼球为中心爆发开来，吞噬了一切光线。古璃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掠过全身，仿佛灵魂被短暂地抽离了躯体。她的视野里只剩下绝对的黑暗，和黑暗中那个渐渐清晰的、扭曲的徽记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光线重新回归。古璃眨着刺痛的眼睛，看到洞窟内的景象彻底改变了——
祭坛坍塌，石柱断裂，那颗恐怖的眼球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上散落着黑袍人的衣物，里面空空如也，仿佛穿着者凭空蒸发了。小型培养舱的玻璃全部碎裂，里面的受害者们横七竖八地躺着，但胸口都在微弱起伏。
而祭坛中央...方仝跪在边苒雯的身前，手中还握着那根青铜钉。老人的眼睛永远闭上了，嘴角却带着一丝平静。更令人心惊的是，方仝的左眼——完全变成了乳白色，表面浮现出细微的红色纹路，与之前那些梦核受害者的症状一模一样！
\"方仝！\"古璃踉跄着跑过去，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在即将接触时迟疑了。
\"我没事...至少现在没事。\"方仝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他缓缓站起身，那只变异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边老师...她用自己的血为媒介，将逆转咒文刻在了青铜钉上。我刺中了核心，但有一部分能量...反弹进了我的眼睛。\"
古璃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你的眼睛...会变成那样是...\"
\"暂时不会要我的命。\"方仝苦笑着指了指周围正在苏醒的受害者，\"看，连接切断了，他们都还活着。静默之网被破坏了。\"
洞窟顶部突然传来机械的轰鸣声，一束强光照射下来。
\"警察！所有人不要动！\"
救援终于来了。古璃抬头看向那道刺眼的光束，恍惚间觉得它像是划破噩梦的黎明曙光。但当她回头看向方仝那只变异的眼睛，和边苒雯安详却冰冷的遗体时，她知道——这场关于梦境与现实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林慕之...不见了。\"她突然意识到，扫视着满地狼藉，\"还有那本古籍...\"
方仝的右眼眯起，左眼却诡异地转动着，仿佛能看见常人不可见的东西：\"不，他死了。至少...这个形态的他死了。\"他指向祭坛底部的一滩黑色粘液，\"但我有种感觉...我们还会见到'他们'的。\"
警方的绳索梯降了下来，伴随着急促的指令声。古璃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噩梦般的洞窟，搀扶着方仝向救援点走去。在他们身后，那轮褪去血色的月亮，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