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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三蹲下身的时候,雨点顺着脖领子往里钻,激得他一哆嗦。
他伸手挨个摸了摸两只狗的耳朵。
黄狗的耳朵尖还软乎乎的,黑狗的那只耳朵上有个月牙形的疤——
那是去年跟山猫干架留下的。
手指头碰到狗眼皮的时候,那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喉头一紧。
“虎子,黑豹……”他嗓子眼发堵,声音跟含了热茄子似的,“爹对不住你们……”
手指头无意识地绕着狗项圈转,突然摸到个硬疙瘩——那是他去年给狗打的铜牌。
他抹了把脸,手背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啥。
最后把狗牌挨个拽下来揣进兜里,冰凉的铜牌贴着心口窝,他咬着后槽牙发狠:“等着,爹让那王八犊子拿命偿!”
他俩离林山秀家也就一袋烟的工夫,没多远。
李万山溜达到林山秀家院墙外头,凑到那骡子车跟前儿瞅了瞅。
嚯!
好家伙,这一大堆肉!他捅咕捅咕边上蹲着看热闹的屯里人:“老哥,这啥肉啊?咋这么大块儿?”
“熊瞎子肉呗!”那人往车上一努嘴,“瞅见没,那大骨头架子,快赶上房梁粗了!”
李万山眯缝着眼睛打量那副骨架,心里直犯嘀咕:“这熊瞎子……怕不是成了精了吧?”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熊脑袋的尺寸,咂舌道:“这得是熊霸啊!”
“可不咋的!”周大业正抡着砍刀分肉呢,闻言抬头乐了。
他眼睛往李万山身上一溜,就盯上那杆锃亮的双管猎枪了:“大兄弟,方才山上传来的枪响是你整出来的动静吧?”
李万山正盯着车上油光水滑的熊后鞧出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枪声在山里头传得远,屯子后山放枪,跟前儿几个院子都能听得真真儿的。
“打着啥好东西了?”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屯邻凑过来打听。
有个老汉还特意往他身后瞅,想看看有没有猎物。
李万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总不能说自己让野猪撵得满山跑吧?
更不敢说是在打别人家的狗。
他干笑两声,把枪往肩上颠了颠:“没啥,就是新得的家伙什,上山试试响儿。”
其实他爹是林场场长,打小就在山沟里混,哪能不知道这里头的讲究?
打猎的狗那就是猎人的命根子,更别说吃狗肉了,那都是犯忌讳的事儿。
刚才纯粹是让张老三给气着了,故意找茬撒邪火呢!
李万山想着他们刚才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子——用斧头劈死熊霸?这他妈得是啥狠人啊?
他凑近了扒拉两下熊脑袋上那道裂口,眼珠子瞪得溜圆:“哎呦我滴妈!这一斧子下去,要是劈人脑瓜子上,不得劈成两半儿啊?”
周大业一边剁肉一边乐:“可不是咋的!就咱屯子后山住的徐峰,那小子本事可大了,抡起斧子跟砍柴火似的,咔吧一下就给这熊霸开了瓢儿!”
“徐峰?”李万山挠挠头,突然想起早上在后山碰见的那伙人。他猛地一拍大腿:“是不是那个拿弹弓子打松鼠的小子?看着也没多壮实啊!”
旁边蹲着抽旱烟的老汉噗嗤笑了:“人不可貌相懂不?那小子看着稳稳当当的,本事可大着呢!前段时间都打死一头熊瞎子了……”
还没等老汉说完,周大业突然撂下砍刀,眯着眼打量李万山:“我说兄弟,你们是不是开辆解放车来的?那车横在道上,咱屯里拉柴火的马车都过不去……\"
李万山脸色一变,刚要狡辩,就听见院墙外头有人嚷嚷:“就那辆破车!把我家粪车都堵半道上了!开个破车咋特么寻思的。”
几个屯里汉子也跟着起哄:“开个破车了不起啊?特么逮哪停哪!”
“可不是吗!你家的道啊,赶紧把车挪喽!”
“以后再开来挡道把车给你掀沟里去!”
李万山脑门子直冒汗,赶紧赔笑:“各位叔伯兄弟别急,我这就去挪车……”说着就要往外溜。
别看他对张老三那么凶,可面对这屯里的这些人,他也不敢惹,知道把他们惹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刚走两步他又折回来,不死心地拽住周大业:“这位大哥,砍死这能霸的猛人是谁啊?”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叫徐峰。”周大业没好气地回答。
“对了,你刚才不是也说过了吗?就是拿着把弹弓打灰狗子的兄弟。”
周大业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接着说道:“你赶快走吧,你们一块来的那两人在车上等你们呢!”
真是他?
李万山一脸疑惑,他是真的没想到,早上遇到的那个拿着一个破弹弓往秀山屯去的人,竟然会是这么猛的一个人。
“拿把斧头就敢劈熊霸,不但劈了,还真把熊霸劈死了。看来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徐峰一下子勾起了李万山的兴趣。
他的心里一下子生出了想去认识认识的想法。
比他牛逼的人他见过,可比他这么牛逼的人,他还是头一会见。
他问完,没有时间多想,因为看到这一群子人,都在盯着他看,那架势,你再不走我们就弄死你似的。
吓得他转身就向着汽车的方向走。
可刚走出没几步,前面迎面缓步走来一个青年,走到骡子车旁的院门前就要往里进。
就在这时,听到一个女孩喊道:“哥,你回来了,峰哥打到头熊霸,用斧头劈死的。周大哥帮着拉回来的,正在那分熊肉呢。”
听到这美妙的异性声音,李万山忍不住回头朝院里看去。
林山秀正从屋里端着洗山野菜的埋汰水出来倒,看到溜达回来的林山魁,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我听王大爷搁那儿跟我捣鼓了……你乐呵个啥?拎斧子跟熊霸干仗,徐峰这回多悬乎你知道不?”林山魁一瞪眼,冲着林山秀直嚷嚷。
林山魁自个儿就是老猎户,前些日子刚让熊瞎子撵得满山跑,知道那玩意儿一个不留神就能要人命。
更别说徐峰这回碰上的还是熊霸——那玩意儿比普通黑瞎子凶多了!
林山秀撇撇嘴,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听说峰哥没事儿才高兴的嘛!”
“得了吧,赶紧回家整饭去!下晌儿我得亲自上徐兄弟那地窨子瞅瞅,别人说没事就真没事啊?非得亲眼见着活蹦乱跳的才算数!饭焖上了没?”
虽说徐峰是把熊霸撂倒了,王德才说人没啥事,可他也没见着,万一吓出毛病来呢?
这山里被熊吓成傻子的,也不是没有过。
林山魁最怕的就是这个。
“娘正搁那儿爆炒熊腿子呢,饭菜眼瞅就得!”林山秀撂下木盆,水泼得哗啦响,
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哥,下晌儿你去的时候,捎带上我呗?”
“你跟我去嘎哈?你不是说要上山采野菜卖钱吗?”林山魁边说边往屋里挪步,伤腿还不太利索。
“峰哥那地窨子周边老多山菜了!”林山秀一把拽住林山魁胳膊,跟摇辘轳把似的使劲晃悠:“带我去嘛~”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别晃了!”林山魁疼得直抽冷气,“我这身板刚见好,再晃真散架子了!”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伤处,“他那地窨子你不去过吗?你不认道儿啊?自个儿长腿不会走?谁拦着你了?”
“咋没人拦?娘就不让!”林山秀贼眉溜眼地瞄了瞄屋里正抡大勺的马玉杰。
压低嗓门:“昨儿个我想去,娘直接抄起烧火棍……”
“嗯?娘为啥拦你啊?”林山魁一脸懵,他是真没想到娘会拦着山秀不让去见徐峰。
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促狭地挤挤眼:“该不会……怕你被那小子拐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