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和安雨琪提着点心走进静悄悄的95号院,越往里走,那股不寻常的寂静和从后院隐约传来的悲声让他们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踏入后院,看到挤满的人群和那悲戚的氛围,他们立刻明白,院里最年长的老人,恐怕出事了。
陈妈红着眼圈迎上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老太太……昨儿晚上,睡着走的……安详。”
聋老太太走了。
这位四合院里最年长、无儿无女、由易中海夫妻和傻柱养老送终的孤寡老人,静悄悄地走完了她漫长的一生。
她的离去,仿佛抽走了这个大院的一根主心骨,让所有老街坊都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悲伤里,那是对一位长者的怀念,也是对一段共同经历的岁月即将彻底落幕的怅惘。
陈小满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易中海。
易中海显得苍老了许多,背脊似乎更驼了,脸上带着悲伤和一种“完成了任务”后的空茫。
他正和几位大爷商量着事情,但眼神里少了往日的绝对权威,多了些依赖。
毕竟,给一位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操办后事,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和花费。
傻柱也在,眼睛肿得像核桃,这个平时混不吝、嘴硬心软的汉子,此刻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默默地帮着搬东西,偶尔用袖子狠狠擦一下眼睛。
他和聋老太太感情最深,老太太几乎算是他另一个“妈”。
“妈,一大爷和柱子哥他们怎么说?后事怎么安排?”陈小满低声问陈妈,语气里带着尊重。
在这种事上,易中海和傻柱是主导,他必须清楚自己的位置。
“正商量着呢……老太太没亲人,后事都得院里和大家伙一起张罗。”陈妈叹道,“一大爷意思是,尽量办得体面点,不让老太太走得太冷清。”
陈小满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带着安雨琪走上前去。
“一大爷,柱子哥。”陈小满开口,声音沉稳。
易中海和傻柱抬起头。
看到是陈小满,易中海像是松了口气:“小满来了……”
他知道陈小满现在的能量,有他出面,很多难处或许就能解决了。
傻柱哑着嗓子叫了声:“小满……”就说不出话了,只是重重拍了拍陈小满的胳膊。
“一大爷,柱子哥,节哀。”陈小满沉声道,“老太太的后事,有什么需要我出钱出力的,您们尽管开口。
用车、联系殡仪馆、棺木、酒席,所有花费,算我的。
算是我替咱们全院,也是替我爸妈,尽一份心。”
他没有大包大揽抢风头,而是把决定权和主导权依旧交给了易中海和傻柱,只是提供了最坚实的经济和资源支持。
这话说得极其漂亮,既显示了他的担当和能力,又全了易中海的面子和傻柱的感情。
易中海眼眶又湿了,连连点头:“好,好……小满,有你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老太太没白疼你们这些孩子……”
他知道,陈小满的承诺意味着这场丧事会办得风光体面,绝不会让老街坊们看了笑话,也让傻柱心里能好受些。
傻柱更是感动,哽咽道:“小满……谢了……哥哥记心里了!”
“柱子哥,咱不说这个。”陈小满摆摆手,“现在都需要做什么,您和一大爷安排,我的人和我都在边上,随时听招呼。”
安雨琪也上前对傻柱和易中海妻子轻声安慰着,然后自然地融入帮忙的妇女队伍中,和白寡妇、秦淮茹等人一起,准备孝布、整理遗物。
陈小满则退到稍外围一点,拿出他那部笨重但象征身份的大哥大,开始低声打电话安排。
“对,要最好的楠木棺椁……对,尽快送到南锣鼓巷95号院……”
“联系八宝山那边,要一辆最好的灵车,时间安排听院里一位姓易的老先生的……”
“建国饭店订三桌素席,中午送到院里来……”
他条理清晰,语气果断,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解决了丧事中最实际、最棘手的几个难题。
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效率和面子才是关键。
院里其他的老街坊,包括贾张氏一家,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尤其是贾张氏,看着陈小满轻描淡写间就解决了所有花钱的大事,再对比自家捉襟见肘的窘境,心里那股酸味又冒了上来,但在这种场合下,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暗暗撇了撇嘴。
但更多的人,是对陈小满投去感激和敬佩的目光。
他发了大财,却没忘了老邻居,关键时刻真肯出力,办事还如此周到,给足了易中海和傻柱面子,也全了全院人的体面。
聋老太太的灵堂很快搭了起来,老人的遗像摆放在正中,面容慈祥。
傻柱披麻戴孝,以孝子的身份跪在灵前答礼,易中海则以主事人的身份忙前忙后。
陈小满提供的丰厚物资和支持,让这场原本可能因经济原因而略显简陋的丧事,办得庄重、体面、哀荣备至。
陈小满站在忙碌的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享受生活”,在此刻有了更深层的含义,那是一种基于强大能力和经济基础之上,对传统人情世故的深刻理解和尊重,是一种“达则兼济”的格局与担当。
他用自己的方式,风风光光地送走了这位见证了整个四合院变迁的老人,也赢得了老街坊们发自内心的尊重。
天色灰蒙蒙的,透着寒意。南锣鼓巷95号院内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街坊邻居们大多都来了,臂缠黑纱,神色肃穆。
陈小满安排的黑色灵车静静地停在胡同口,庄重而气派,引得不少路过的人驻足观望,低声议论着这是哪位大人物的排场。
院里,简单的告别仪式正在进行。
聋老太太的棺木是上好的楠木,厚重润泽,这是陈小满连夜让人送来的。
棺木前摆放着供品和老太太的遗像,照片上的老人笑容慈祥,仿佛仍在看着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大院。
易中海作为主事人,强忍悲痛,简单讲述了老太太的生平,无非是些“一辈子不容易”、“与人为善”、“是咱们院里的老寿星”等朴素的话,却引得不少老街坊再次落泪。
傻柱披麻戴孝,作为实际的养老送终人,跪在灵前,哭得不能自已,几次都要旁人搀扶。
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厨子,此刻将所有的悲痛和不舍都宣泄了出来。
陈小满和安雨琪站在人群前列,穿着深色的衣服,神情庄重。
陈爸陈妈、陈小雪、陈小雨两家也都在。
陈小满没有过多言语,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和力量的象征。
仪式结束,起灵的时候到了。
八个壮实的杠夫上前,稳稳地抬起棺木。
“老太太,起驾喽——”一位年长的执事人拖着长音喊了一句。
顿时,哭声大作。
傻柱被人搀扶着,捧着遗像,走在最前面。
易中海夫妇紧随其后,老泪纵横。
然后是陈小满、安雨琪等晚辈,再后面是全院的老少邻居们。
送葬的队伍缓缓地走出95号院,走过南锣鼓巷。
许多相邻胡同的老街坊听到动静,也自发地站在门口,默默行注目礼,送这位有名的老寿星最后一程。
这场面,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北京胡同里,已算得上相当隆重和体面。
陈小满安排的几辆小轿车跟在队伍后面,负责接送年纪大的和身体不便的邻居去殡仪馆。
贾家人也都在队伍里。
贾张氏看着这排场,看着那气派的灵车和跟着的轿车,再看看走在最前面、被众人簇拥着的陈小满,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酸话咽了回去。
在这种场合,即便是她,也知道有些话绝不能出口。
但她心里那点不平衡,却又加深了一层:凭什么好事都让他陈家占了?
连办个丧事都能显出他的能耐?
秦淮茹搀着婆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贾梗和贾槐花则更多的是茫然和一种参与重大事件的拘谨。
到了殡仪馆,一切流程都已由陈小满的人提前打点好,井井有条,避免了所有的忙乱和尴尬。
易中海和傻柱只需要按照指引完成仪式即可。
这让他们在巨大的悲伤中,省去了无数心力交瘁的麻烦。
遗体火化后,骨灰盒由傻柱紧紧抱在怀里,一行人又沉默地返回南锣鼓巷。
按照习俗,后续还有守灵、烧七等流程,但最重要的送别已然完成。
午后, 95号院
院子里摆开了桌子。
陈小满安排的素席从建国饭店送来了,虽说是素菜,但做工精致,用料讲究,很多菜式都是院里人从来没见过的。
这既是酬谢帮忙的街坊邻居,也是让悲痛过后的人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缓缓精神。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依旧低沉,但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人们低声交谈着,回忆着老太太生前的点滴趣事,感叹着人生无常。
易中海端着茶杯,走到陈小满面前,声音依旧沙哑:“小满,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
让你破费了,也辛苦你了。”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陈小满的财力支持和人脉调度,这场丧事绝不可能如此顺利和体面。
陈小满连忙站起来:“一大爷,您千万别这么说。
我也是院里长大的孩子,老太太就跟自家长辈一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能让老太太安安稳稳、风风光光地走,比什么都强。”
傻柱也红着眼睛过来,给陈小满倒了杯酒:“小满,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
以后有用得着我傻柱的地方,绝没二话!”
他仰头一饮而尽。
经过这件事,陈小满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然不同。
陈小满也陪了一杯:“柱子哥,节哀,保重身体。”
贾家人坐在稍远的一桌。
贾张氏吃着那精致的素菜,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但她心里却像是堵着什么,吃不出滋味。
她看着易中海和傻柱对陈小满那感激不尽的样子,看着邻居们对陈小满投去的敬佩目光,再想想自家男人的下岗、女儿的困境,那种无力感和嫉妒心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她终于忍不住,用只有自家人能听到的声音,极低地嘟囔了一句:“有钱真是能使鬼推磨……死人都能办得这么风光……”
秦淮茹脸色一变,在桌下轻轻碰了婆婆一下,低声道:“妈!您少说两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贾槐花也觉得尴尬,把头埋得更低了。
贾张氏悻悻地闭了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僵硬。
陈小满似乎隐约听到了那边的低语,但他目光并未转过去,依旧平静地和易中海、傻柱以及几位长辈说着话。
他的层次和格局,早已不会为这种角落里的嘀咕而波动。
丧事的喧嚣逐渐散去,老街坊们陆续告辞。
陈小满和安雨琪又安慰了易中海夫妇和傻柱几句,并留下了一些钱,作为后续“烧七”等仪式的花费,然后才告辞离开。
走出95号院,回到只有一墙之隔的93号院,仿佛从一个充满悲伤和回忆的旧时代,回到了温暖、现代、充满希望的自家天地。
安雨琪轻轻叹了口气:“老太太走了,感觉院里一个时代真的结束了。”
陈小满揽住妻子的肩膀,看着自家院里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花草,缓缓道:“旧的总会去,新的总会来。
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爸妈照顾好,把孩子们培养好,就是最好的传承和纪念。”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对他来说,尊重传统、担当人情世故是必须的,但更重要的是带领家人不断向前,享受时代赋予的无限可能。
聋老太太的去世,像一堂关于生命和传承的课,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和追求。而某些角落里的杂音,终将消散在时代的洪流中。